好像明白为何六殿下要他来了。
“郎君安好,我家殿下派奴婢来帮您。”吕言让李少凡坐好,他握着李少凡的脚看了看。
“殿下?”李少凡心中一惊,万万没想到自己竟那么好运,随便遇到的人竟然是皇室中人。
吕言不着痕迹将李少凡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立即对眼前人做出评估,低劣,虚伪,浅薄,势利,连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很快将其划分到不值得结交的范围。
之后他脸上的微笑都淡了许多,能继续维持,还是多亏他的职业素养。
将扭到的脚掰正,又用跌打损伤药将李少凡的脚腕抹上一圈,把药留给李少凡:“郎君试着走走看,若是无事,奴婢要回殿下身边复命了。”
李少凡站起来走了两步,虽然没有痊愈,但却没有先前那般痛了。
赶在吕言走之前,李少凡飞快拱手谢道:“多谢阁下相助,若非有你与那位殿下,我只怕今日就要错过赏诗会,辜负崔郎的一番心意了。”
吕言迅速从这话中找到重点,原本转身欲走的脚步顿住。
“六殿下素来心善,京城皆知,郎君不必挂怀。”
李少凡:“李某虽只是个会写诗的穷酸书生,却也知道有恩必报的道理,改日登门时,阁下……”
“不敢当,奴婢姓吕。”吕言心中顿时推测出来李少凡的身份,心中也升起一抹困惑,既是崔家客人,今日诗会的主角,又怎会被人怠慢至此?
“届时还望吕公公不会将在下拒之门外。”
二人视线相对,一个礼貌一个感激,瞧着十分和谐,暗地里心思却各异。
吕言:诗仙?应该多少有点用吧?
李少凡:这个六皇子,应该、大概、至少不至于像那三个一样魔鬼吧?
李少凡到场时,崔行俭都已经让人将印好的诗集分发给大家,人手一本,众人正看得津津有味,夸赞声不绝于耳。
“世间竟有如此绝妙的诗句,且竟是一人所写?!以我瞧着,便是孟九思,也不比这位诗仙。”
崔行俭听见这话,眸色微微一沉。
既气这些人有眼无珠,蠢笨不堪,也气那人竟然当真没来赴宴。
正想着,一名下人小跑过来,凑到崔行俭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崔行俭眼中神色缓和,看了正议论得热火朝天的人群一眼,不着痕迹悄然离去。
越青君本就无心在诗集上,见状往崔行俭的背影看上一眼。
能让对方人前失礼,中途离去,似乎除了孟九思,不作他想。
越青君眸光微动,似乎在考虑什么。
余光瞧见宁悬明也在看诗集,却并未像其他人那般激动欣喜,反而似有忧虑。
“怎么了?诗集不好吗?”
宁悬明转头看他,轻叹口气:“好啊,可就是太好了。”
“这诗集中的诗词不下数十首,便是那位‘诗仙’即兴写作,每日一首,也要写一个多月。”
不仅如此,这些诗的风格迥异,内容也相差甚远,用词习惯也是风格多变。
若非这是集众家之长,将别人的诗收为己用,那位‘诗仙’便当真是惊世鬼才了。
问题是,即便是用的别人的诗,那既有这般才华的诗人,为何不为己扬名,而要为他人做嫁衣?
一个两个如此也罢,这么多诗,总不能人人如此。
宁悬明:“我如今当真要相信他是惊世之才了。”
越青君笑了,“这便是不信了。”
宁悬明笑而不语。
越青君眸色敛了敛,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自当初绿珠事件他就该知道,从前挖的坑,总是要么摔,要么填的。
也对,原著中都能因为指出李少凡诗中漏洞,窥见对方本质,也让那李少凡多次出手试图暗害的宁悬明,又怎会因他到来而迷了眼睛。
机敏睿智,本就是他赋予宁悬明的能力。
意识到越青君又在用欣慰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宁悬明已经从一开始的无措无奈无语,到如今已经习以为常。
但他仍是不禁提醒一句,“今日宴上贵女众多,方才便有人频频看向你。”
越青君歪头:“我也时时在看你。”
你都不曾为我动摇,我又为何会为此前从不相识的女子移情?
宁悬明无话可说。
时至今日,他们虽走过了倾心——示意——婉拒的所有流程,但实际却未有半句言明。
虽是心照不宣,但总归有些不便。
比如此刻,宁悬明忽然很想问问,自己到底有哪里好,比得上旁边那群如鲜花般灿烂明艳的女子。
又或是对方只爱蓝颜,可在场众多连朝阳公主都感兴趣的青年才俊,越青君也未曾上心。
莫非是从前从未交过朋友的越青君,第一次有了相交莫逆的知己,想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误把这种感情当成了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