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栩骞眉头一皱,几乎是南平身子向后晃动的一瞬间,便一个箭步上前搂住了她的腰,同时回过神,视线冷冷地睨向了程又薇,不赞同道:“你说话就一定要动手?程温韦是这么教你的?”
程又薇一噎,不自觉得瑟缩了一下身子,顿住后又很有些不服气,声量小了许多地反驳道,“切,他哪有功夫教育我,以前从来都是顺着我的,也就小舅舅你放着亲侄女不帮,管她这个私生女做什么!”随后,像是越说越有底气似的,指了指南平,“再说,我也就推了她一下,哪就这么弱不禁风了?”
华栩骞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扶稳南平后就松开了胳膊,他觉得他的这个亲侄女多半是废了,就算是心有不服,也不应该这么沉不住气,就像是那些市井里的泼皮大妈,只差插个腰就能姿态一致。
他不太想跟她废话,丢下一句:“你回房间去。”便招了招手。不远处的一排黑衣保镖收到指示,走上前了两个,架住了程又薇的胳膊,准备带她上楼。
“我又没说错!干什么让我走?!”程又薇挣扎起来,却挣脱不过,只得被人带回了卧房。骂声还断断续续地传来,她不敢骂华栩骞,可其他人她可没什么顾忌,不光骂南平,还骂卢清荷程温韦,连保镖都被她骂了两句才解气。
南平有时候还挺佩服程又薇的精神状态,随时发疯,至少不会气堵不顺。
她低头,伸手拭去了脸颊上的泪水,一言不发地看着脚面,装作情绪低落的模样。
华栩骞转头见她一动不动地站着,静默几息,也没急着开口,只是眼神很专注。
他让佣人倒了杯温水递给南平,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去沙发区休息一会。华栩骞没有照顾女孩子的经验,只觉得哭过以后喝杯水或许会舒服些。
“去谈项目了?”他问起别的,自然地转了话题,避免她再投入到不好的情绪。
南平小口抿着水,点点头。脸上虽没有眼泪了,但眼角看起来仍旧红得厉害,神态奄奄半瞌着眸,看着手中的杯子,手似攥得很紧。
她本就是个羊脂玉般的人儿,此刻便像打碎了,更显苍白柔弱,很有几分清冷凄美之感。
华栩骞修长的手指微动了一下,有片刻的停顿,指腹搭在交叠的双腿上,轻轻摩擦而过,带起一种诡异的酥麻感,又沉寂在他的心口处慢慢消弭开。
“投资合伙人叫应商?”他开口询问,神色不显波澜。
可应商的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却是实打实的吓了南平一跳,她勉力克制着眼底波动的情绪,只余下一抹茫然无措的表情抬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奇,轻声道:“您认识应先生么?”
“嗯。”
华栩骞点头。眼底突然有了些许笑意,只是若有似无,淡得南平有些看不懂,不知零星那点笑代表着什么,直觉却警示自己,两人似乎渊源颇深。
这倒是麻烦了,她本想随便应付一下华栩骞的,包括这人设也不过就是顺势而造,反正二人也不会有过多的接触,可眼下却得知这人和应商认识,没准还挺熟悉?这样的话,她反倒不好过于柔弱了,毕竟她在应商那的形象可不这样。
看来——
得故意留些破绽出来
“原来是这样,华大哥和应先生是朋友啊,那还真是很巧了。”她嘴角扯了个不算自然的笑,看得出是在旁敲侧击的套话。如此心不在焉的。
华栩骞把她的若有所思收入眼底,这会却是真心实意地笑了下,“我和他算不上朋友,他作为合作对象尚算不错,只是用子公司做这个项目,压力不小。”也可以说野心够大。
他的手指又摩擦了一下手背,注视着南平的眼眸清明得好似照镜,能清晰地映出她的模样。南平想,这人果然不那么简单,明明都知道,却当做无事发生,或许是不值得他在意?
也是,华栩骞背后势力很大,这点资产,他可能并看不上什么,捏在指尖,或许只是一点芝麻肉粒。
可对于她自己来说却是每走一步,都要提前铺垫许多,一路走得战战兢兢。稍不留神,就会摔个粉身碎骨,沾满一身恶臭腥味。
她握着水杯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垂眸喝完剩下的水,温热的水随着空调的冷气吹着,时间覆盖着,早已沁入深深凉意,卷入她的舌底,一并下肚,冰凉感被身体内的热度包裹,冷意便愈发地明显,令人不适的,直线地,划过肠道落进胃里,最后带起一阵颤栗便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