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姜蝉衣没有见过宫中内侍,但她就是觉得徐青天演的极好。
宣伯棠飞快地看了眼燕鹤。
太子殿下不上座,这位置他哪里坐的下去。
可太子殿下已泰然自若在下首落座,宣伯棠只能心一横坐在姜蝉衣旁边的位置,平日坐惯了的位置如今只敢挨着小半边,没敢坐踏实。
待所有人落座,姜蝉衣便道:“我带走阿灵后便让人给宣夫人传了话,宣大人竟没收到消息?”
宣伯棠闻言一怔,先是看了眼宣则灵才沉声道:“回殿下,臣没有收到口信。”
所以,原本应该传回玱州的是公主殿下与灵儿同游,而并非灵儿失踪。
徐青天双手叠在身前捏着收好的鞭子,吊着嗓子道:“那真是怪事了,这都半个多月了,玱州竟没有得到半点消息,还一夜之间流言乱窜,莫不是宣大人得罪了什么人?”
宣家父子的神色也都一瞬间凝重了起来。
如此说来,此事竟是人为!
“夙安府到玱州怎么也得两三日,消息传过去,人再赶过来,一来一回恰也就五日,所以解家这是一得到消息就往玱州来了。”云广白抱着刀靠在离姜蝉衣旁边的柱子上,懒散的哼了声:“如此迫不及待,难说不是早就打了这个主意。”
这话并非毫无根据,毕竟宣则灵出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解家。
不必再因忌惮云国公府与宣家联姻,在宣则灵名声尽毁后纳她为妾还能搏个美名,又能再谋一门高门婚事,两全其美!
宣家父子对视一眼,脸色一片暗沉。
宣泽容到底年纪轻,事关妹妹根本掩饰不住心中情绪,拳头攥的咯吱作响。
解家简直是黑了心肝,先是拦截消息造谣损坏妹妹的名声,再由正妻变成妾室,真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但他们算错了,他的妹妹绝不可能为妾!
“宣夫人先前不知是我带走了阿灵,急切之下曾让人送过消息,但人都被我截住了,按理这个消息不该进入玱州,又怎会被旁人利用?”姜蝉衣淡淡看向宣伯棠:“谁会在宣夫人身边安插眼线?”
宣伯棠低首垂目,眼底迅速掠过一道冷光。
“定是解家!”
宣泽容:“在此事上,唯有他们受益。”
徐青天抬眸扫了他一眼,不轻不重道:“不管是谁,都得要证据,否则就算是殿下想为你们做主也无从下手,总不能让殿下落个以权压人的话柄。”
云广白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徐青天,这人以后就算考不上状元也不会饿死,若是去演戏,说不定能成为一代名角。
他简直将宫中得宠内侍那股劲儿演了个十足!
宣伯棠连忙起身,拱手道:“臣不敢,臣立刻让人彻查此事。”
言罢,他便唤来心腹吩咐了番。
若真是解家做的,他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厅内短暂的沉寂了片刻,只听宣泽容突然出声:“若是千洲还在,断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宣泽容话落便觉失言,忙看向宣则灵,果真见妹妹垂下视线,他暗骂了句自己多嘴,想要安抚几句但碍于人多终是作罢。
他的视线都落在宣则灵身上,是以便没有看到那一瞬间玉千洲喝茶的动作一滞,杯中热茶溅出,落了几滴在手指上。
玉千洲仿若未觉,紧紧攥着茶杯。
他还记得他。
曾经作为夙安府嫡长公子,他的朋友不算少,但自从出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当朝孝字为先,忤逆不孝乃是大罪,为世人所不齿,按理来说,该是没人再敢靠近他,与他有任何牵扯。
可那天,他收到了两袋银子。
他那两位朋友被家中长辈关起来出不了门,却仍是令心腹给他送了银钱。
但他没接。
那时的他被愧疚自责侵蚀,心神俱灭,犹如行尸走肉,不知前路,也没有归处,他也找不到活下去的资格。
且他也不想牵连他们。
他到了城外野河,整个人沉入河中时心很平静,他唯有一死能弥补些许他犯下的罪孽。
再醒来他已在岸上,身边多了套干净的衣裳。
后来他到过乞丐堆,想着或许哪一日就不用再醒来了,可不论他到哪里,都有乞儿好心的将馒头送到他跟前;他生了病,也有乞儿给他熬药。
他知道,是他的旧友一次一次的在救他。
可他怎配。
他被赶出解家第三日,宣泽容单枪匹马闯解家要人,得知来晚了一步他没日没夜的满城寻他,他曾经躲在乞丐堆里看见过他,昔日骄傲的少年放下身段游走于大街小巷,拿着他的画像穿梭在人群,焦急而又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