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兄,真的是你。”
曾几何时,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
“罪臣已是庶人,当不起陛下这声皇兄。”萧彦的声音透着几分冷,看着萧业的目光充满了悔与恨。“我竟不知,原来你对明月也存了那样的心思。”
佳人已逝,如今再说这些皆是惘然。
他自嘲一笑,“但无论如何,我还得感谢你那时冒险救她一命。”
若是有可能,他希望明月现在还活着,哪怕身边的人不是他。如果没有那个孩子,这一切是不是就能如他所愿?
“我没有保护好明月,都是我的错。”萧业在自称是我,仿佛他们还是多年前形影不离的兄弟。
只是人心易变,当了这么多年姓的萧业,怎么可能还是当年的三皇子。关于颜明月如何委身自己一事,他选择了隐瞒。
他私心地想让萧彦以为,那时的颜明月已经移情别恋,与他情投意合。
“母后骗我,说她想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这些年来,我一直暗中派人找她。前些日子你突然从别院消失,我以为你是有了她的消息,或许已经和她在一起。”
说到这个,萧彦皱起眉来,若有所思。
前些日子,他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明月还活着。他狂喜之余,心知天大地大自己无从找起,想着明月若是活着,定然会回颜府看一眼,所以他潜入京中,找到了十皇弟,一直待在颜府。
他一个被软禁的罪臣,耳目早已闭塞,哪里不知道那消息是有人故意透露给他的。他不过是不死心,明知落入别人的圈套依然义无反顾。
原本他以为背后之人应是三皇弟,如今看来另有其人。
“我出来的这些日子,亲眼所见了很多事,也听到很多事。身为君王,你做的很好,大昭江山交到你手上,再是合适不过。”
“二皇兄,你是知道的,以前我从未想过……”
“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三皇弟,你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话吗?”
萧业怎么会不记得。
当年他们都还年少,皇权之争人尽皆知,所有人都以为萧彦和先太子争得你死我活是为了自己,却无人知道萧彦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那个位置。
“三皇弟,我们说好了,等事成之后你封我当个富贵闲王,我和明月只管安享富贵。到时候你可要记得好好打理江山,让我们游山玩水玩个尽兴。”
这是萧彦对他说的话。
他那时就知道,二皇兄之所以要争要抢,不是真的想当皇帝,而是不甘不服,不愿吕后和萧尧得势。
“二皇兄,我当然记得,一日也不敢忘。”
“三皇弟,你是个好皇帝,我很高兴自己没有看错人。”
“二皇兄……”
“这些年来我虽不曾后悔过,但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害了很多人。得亏有你替我收拾残局,还天下百姓一个安稳。如今四海升平万民安乐,我心中很是欢喜,愿你做个盛世明君流芳千古。”
那些阻碍和隐患,就由他来代劳吧。
萧彦如是想着,消失在夜色中。
萧业身后的暗卫现身,意欲去追,被萧业拦住。
“别追了。”
二皇兄若是想逃,无论是苦寒之地的禁院,还是京外的皇家别院都挡不住。
他望着幽沉的夜色,怅然若失。
*
夜色更深,大多数人都进入了梦乡。
哪怕是被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林重影还是渐渐有了睡意。
她迷迷糊糊地腹诽着,某些人不知发什么神经,非说要等她睡着了再走,害她只能闭着眼睛装睡。
更可气的是,这人时不时凑过来嗅一嗅,像狗一样。
谢玄斜靠在床边,看着她的睫毛从轻轻颤动到渐渐不动,心知她应是快睡着了。暗沉的眸中隐有一丝笑意,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四下一片静谧,偶有细微的风声。屋顶上似有极小的动静,仿佛是枯枝掉落在瓦片上,又像是有野猫快速地飞奔过去。
不多会儿,隐有一丝凉风进来,很快消失不见。
谢玄神色一凛,刚要出去查看,却被人拉住。
林重影不知为何,突地清醒过来,她于空气中闻到一股陌生的气味,如落叶般的气息。几乎不加思索,她掀开被子,示意谢玄躺进来。
深碧色的锦被,将他们从头到脚完全盖住。
刹时之间,他们身体相贴呼吸相近,交换的气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少女的幽香和男子的冷冽混杂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