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不同意:“能在官府那边教你的,都是大巫、大官,你有个大官老师,还怕没仕途吗?”
匠人想得很乐观豁达,他不似溪那般思虑多,万事都往好处想,有好事都往前头冲,他当年就是因为大胆,才学了木匠这门手艺,日子过得还算可以,能够纵容溪做些旁人不能做的事。
瞧,和她同龄的人,哪个不是在下地干活,就是在下地干活的路上,哪像溪可以三天两头往山里跑。
“你不要想太多,趁天色还早,去烧个水,好好洗个澡,明天要去见贵人,衣服也换一下,拿件合身的,哦,没有?让你阿娘给你改一改,趁天色还早,不然天黑了可就看不见了。”
匠人推搡着她去烧水,让她不要多想。
无论溪如何忧虑,一夜时间还是很快过去,天亮的时候,便被匠人叫起来。
溪借着天光,摸着墙走到屋后。
这里是她种的草,天刚亮的时候,露珠还未褪去,挂在叶子上。
草虽然叫草,可也是会开花的。溪看了看几朵含苞待放的花苞,小心翼翼摘地下,用叶子包好,放在怀里。
“好了吗?”
见溪在屋后久久未出,匠人在外催促。溪马上站起,朝他那边跑去。
“来了!”
溪跟随着匠人一路到了他工作的地方,小心地跟在他身后,看他一路笑嘻嘻地朝人问路。
许是贵人早有招呼,他们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溪余光瞥见四周身着重甲的士兵,他们与先前被临时招去当兵的邻家阿哥不同。他们身上充满了肃杀之气,叫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上过战场,且身经百战的将士。
她只敢匆匆瞥一眼,便收回视线,目光不敢乱瞟。
溪被带到了贵人面前,她听说那些贵人不喜欢别人直直地盯着,便一直低着头,不敢向上看。
“你便是溪吧?”
一道温和平静地声音从上方传来,溪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努力使自己镇定。
“是。”
与匠人的外向不同,溪少言寡语,平时只和家里人交流,和外人都不曾说过几句话,因此,她开口时,竟有几分生涩。
贵人许是听出来了,她道:“不必紧张,姎只是听说你于草药有几分天分,姎想问你,可愿来姎这学习?”
“我……当然愿意。”
溪既然来了这,便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她也无法承担贵人被拒绝后的怒火。
“好,你跟姎来吧。”
贵人没有多说什么,便领着她到一处地方。
她指着一棵草问溪:“你可知此物有何用处?”
溪瞧了一眼,便答:“这草吃了能提神。”
贵人似乎很满意,又多指了几棵草。溪凭着以往的经验勉强能回答出来,可当贵人指到第十棵的时候,溪顿住了。
贵人指的那棵草溪也曾见过,可它好似真的只是一棵普通的草,溪从未发现过它的用处。
可贵人依旧指着,在溪沉默了一段时间后。
溪在脑里将关于它的记忆都翻了出来,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任她如何找,也找不到答案。
答不上来会怎样?
溪的身体紧绷起来。
“此物有何用处?”
贵人又追问了一遍。
第29章 “花要插在王的头上。”……
“我、不知道。”
此时太阳尚温,日光从窗外照进来,耀得齐风禾眯了眯眼。
如同她猜想的那样,溪果然不错。她随意指的草药中,十棵她能答出九棵的作用。
这是在无人教导下自己摸索出来的,她觉得,她可能遇到了天才。
太阳有些耀眼,齐风禾抓着一把草药挡了一下,尚未满十四周岁的小女娘答不出最后一个问题,紧张得身子有些颤抖。
“无需紧张,你做得很好。”
齐风禾温和地笑笑,溪低着头,看不见她的神色,但温和平缓的声音安抚了她紧张的情绪,紧绷的面色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此物名防风,可止痉。”
她看着不敢抬头的溪,朝她道:“抬头看姎,姎是你的老师,没有什么不能看的。”
瘦弱的溪听到她的话,小心翼翼地抬头。
笑得温和的年轻女娘一下子撞入了她的眸中,让她不自觉地恍惚了下。
她怀中抱着各式各样的草药,有溪认识的,也有不认识,她随意地挑出其中一株,递予她。
“此物名羌活,可止痛,你仔细看看。”
瞧着平易近人的郡主笑着对她说道,她弯着眼,好似在鼓励她,溪提起的心有片刻放松了下来。
她小心接过,仔细又谨慎地瞧着,轻轻捏拿转动,生怕把草药弄坏了。
“能记住它的样子吗?”
溪小心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