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死前，他会尽他所能，为她再铺一路。
血写的家书与军令一同飞出，他将他的钱财、军队、土地、国家都赠予她，希望她在往后的时日中过得好。
大火焚烧起的那刻，他想，如今死在这，便不需面对往后王女离去之痛，亦甚好。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死成，他逃离了火海，被虞军掳去，入了牢狱。
但他依旧没有活路，他重伤被吊在牢中，无数次回忆起王女的脸，虞人将他捆在祭台上，欲以火杀他祭神。
这次他终于要死了吧？
大火朝他烧来，恍惚间他又看见了王女的脸。
一时间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他的臆想，但那王女拉着他，他便同她走。就算赤脚踩在燃烧的柴火上，他也要跟着王女在一起，无论是现实还是虚幻。
来救他的王女是真的，她哭着给他疗伤，眼泪滴湿他的衣襟。
是他太没用，害王女伤心了。
他很内疚，也在窃喜——王女在乎他，在乎到亲自率兵攻国，冲进火海里救他。
明明只要他死了，她便可一人独享权力。后来一统诸国，她还分他一半权力，就像他当年带她登上王座那样。
她一定也很喜欢他。
登基那夜，他穿戴着王女喜欢他的证据，被王女叫到了榻边。
王女给他绑上了红绳，他以为那是他的礼物，可他却被捆到了榻上。
王女说，要他赔她的合床礼。
温行还是没太懂这是什么意思，虽然她曾同他讲过，可为何要做这么奇怪的事？
他不理解，但也不反抗。
任由王女对他做那些奇怪的事，让他变得很奇怪。
但是，王女说爱他，在对他做那些奇怪的事时。
爱是比喜欢更喜欢的情感，原来王女这么做是在表达爱他。
所以，当年他没有同她这么做，就是没有在说爱她。
难怪王女一直这么耿耿于怀。
是他有错，所以，王女对他做什么，都是他应受的。
第106章 十年 新王朝的第十年，书舍林立，……
新王朝的第十年, 书舍林立，百业俱兴。
下了早朝后，齐风禾同温行乘着马车来到了原河边。
这是王朝最宽阔的一条河, 她贯穿了中原, 是百姓赖以生存的母亲河。
今天，是她沟通整个中原水系的日子。
早在五年前，新王朝稳定后，齐风禾便开启了凿河计划，将一些偏僻地区的河道同原河勾连起来, 使船只得以通过水路行驶至偏远地区, 加强中央对地方的统治，促进经济的交流。
齐风禾同温行站在河边，远远望着船只驶向远方，她偏过首，看了眼身旁的温行。
“王, 船出发了。”
她压低了声音, 借着宽大衣袍的遮挡，挠了挠温行的掌心。
对方五指微拢，也不制止她, 隔着面具瞥她一眼。
“嗯。”
当初王朝未统一时，温行便有过开渠河道的想法，但那时正处乱世，各处动荡, 黔首艰难, 并不适合开展此项工程。
为此，他们间还闹过一些小矛盾。
当然，最后温行被她亲了一下, 就没有再提这事了。直到后来王朝稳定，国库充盈，齐风禾才正式开始考虑这个机会。
这个计划一共耗时了五年，直到今天才正式完成。
狰狞的鬼面遮挡住了温行的面庞，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齐风禾悄悄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发现到处都有人后，便歇了掀开温行面具的心思。
她不高兴地挠着温行的手。
温行不语，宽大的衣袍和狰狞的鬼面将他的身形与面容都遮住，就算他在颤抖，旁人根本瞧不出他的异样。
这让齐风禾越发放肆。
“……风禾。”
温行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被人抓包，齐风禾非但没有愧疚，反而无辜的朝他眨了眨眼，好像自己刚才什么也没有做。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号角，那艘巨大的船只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河道尽头。
齐风禾撑着栏杆，看着远处消失的黑点，突然问道：“王，我们要不要造几艘船出海，看看海外面有什么？”
温行的手终于被她放过，他拢了拢五指，思考了片刻，道：“可。”
从未有人向深海出发，从未有人知道海的尽头有什么。但齐风禾告诉他，海的尽头可能是另一片大陆，大陆上可能还有其他的人族。
或许长得和他们一样，或许又不一样。
想打。
“目前国力盈余，周河在船只建造上也有突破，若是可以，便遣几支船队出发，配以军队，以探海外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