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道伤痕的长度几乎占据了温王小臂的三分之二。
齐风禾眼眸垂下,眸中映着这道伤痕的模样。过了片刻,她缓缓抬手,握于这道伤痕上。
“王,这是如何伤的?”
齐风禾的声音很轻很浅,还带着未消去的哭腔,令人听着,便觉得可怜,好似她下一秒便要呜咽。
“是吾十一时,登墙斩将,被其所伤。”
“妻莫哭,伤口早已愈合。”
温,行的声音还未落下,齐风禾的眼泪便先他一步滴落。
温行立即收回后,将衣袖敛下。
“是吾不好,不当提起此事。”
他搂着齐风禾,将她半转过身,按入自己怀中,拍着她的背,轻声哄她。
齐风禾哭时无声,只安静落着泪,渐渐的,竟将温行衣襟沾湿了一大片。
齐风禾毕竟是个普通人,如何多泪,也不可能一直流着,时间久了,泪便尽了,不哭了,只缩在温王怀中,一动不动。
温行五感敏锐,虽然齐风禾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但她泪停时,他还是注意到了。但他拍抚齐风禾背部的动作没有停下,仍在一遍一遍地轻抚着,如哄稚儿。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房中烛火将熄,齐风禾方才动了动,自温王怀中抬起头。
“王,姎想出去走一走。”
齐风禾的声音不似以往那般自然,但也不如方才那般听着便让人觉得她在哭泣。
她抬头,朝门窗处望去,门窗紧闭。
“好。”
温行抬手将她面上有些干涸的泪痕擦去,起身,将她拉起。
齐风禾哭过的眼有些红,但幸而此时天色将暗,遮住了她的异样。
非特殊时期,齐风禾与温王两人在宫中行走时,身旁不会带着宫人或守卫。
他们两人在宫道中走着,两旁的春花开得正艳。
“如今是春时,春播已过,春谷对姎言,堆肥术推广得很顺利,水车也在逐步建造。若是今年无灾,那秋收后,收成将比去年多。”
齐风禾望着两旁的花树,脚步没有停落,边走,边提前春耕之事。
“粮草充足,于我军有利,王……将攻何国?”
兜兜转转,齐风禾还是提回了征战只事。
“虞国。”
温行张口,冷漠地吐出这两个字。
“为何?”
“没有为何,只是挑中了它罢。”
温王每年秋收后便会攻打一个国家,若无特殊之事,没人能预测他到底会对那个出手,好似只是随即抽取,没有缘由。
虞国这连个字齐风禾听得陌生,但又好像何时听过。她盯着路边的树花,努力想了想,突然脚步一顿,好似想起了何时听过。
大婚那日,那个刺客,好似便来自虞国。
“王,先前那个刺杀姎的刺客,是哪国之人?”
“卞国,卞国亡国后,他便逃到虞国,入虞相帐中。”
温行答道,言间,目光落于齐风禾身上,又道:“若有可能,列国吾都会攻打,直至它们灭亡为止,谁先谁后,并无差别,卿不要多想。”
“好的,姎不多想。”
缓过一段时间后,齐风禾的声音也接近平常,不仔细听,便听不出她的声音有异。
“对于虞国,王可有计划?”
虽然上一场战役刚过,离今年秋收仍有两个季度,可能温王还没有具体的打算,但齐风禾还是问一问。
“虞国非小国,并非能与攻打姜国时可比,若进攻,恐不能如先前那般一举拿下,至多能令其割让几郡。”
先前姜王从中作梗,派人刺杀齐风禾,欲想挑起温国与虞国的争端,并非随意,而是虞国体量不小,虽不及温国强胜,可也差不了多少,一旦两国交战,虽不一定能让温国败落,但也能让他们元气大伤,一时抽不出精力,再攻打他国。
怎想计划败落,未等来两国交战,温国的铁骑便先一步踏平姜国,送姜王归西。
“可……既然如此,为何非要攻打虞国?若是其败后,王不能斩草除根,恐他们会如姜王那般,于王怀恨在心,恐会暗中作梗,令王受损。不若先打他国,壮大我国,再将其一举拿下。”
齐风禾都温王攻打虞国的机会不是很理解,既然不能一举拿下,便意味着后患无穷,有姜国在前,为何还要执意攻打?
“虞国亦有野心,在吾攻打姜国之时,虞国亦对外征战。樊、冀两国已灭,且其仍未停下攻伐,如今正在攻打符国,妻也曾看过底下呈上的奏折,想必也知此事。”
这事,齐风禾当然知道,她当初在看到那封奏折时,还同温王言,此虞国在春耕将临时仍发动战争,可真是不管底下黔首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