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泰阳审视着眼前两人。
混迹庞大存在中多年,他可不会相信昨夜在夜店里见到的人,摇身就会当成未婚夫,铁定是来气他,他还偏偏被气着了。
不孝女。他花钱养她数载,她倒好,高中还没毕业就离家出走,在社会上认识的朋友家辗转,考上大学也是京都这边的人告诉他的。
想是或是他以往管教太多,她到京都来上大学后,他就没再派人紧跟在后,谁知一会儿没盯着就出现在夜店。
那是什么不干净的地方,被同僚知道他女儿出现在那样的地方,会成为极大的把柄,他们会用这点抹黑他,阻止他爬到更高的地方。
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管你在外面做什么,立刻给我辞掉!”藤原泰阳也知自己火气向来大,这会进门前好好压住了,刚才一时没飙升,这下紧握着手,深吸了口气:“继续在这里读书,出国,还是工作,你想做什么,提前和我说,我会安排好。至于婚姻,”他这才厌恶地看了眼这一看这散发着混混气息的小子,“玩没问题,适可而止,别到嫁为人妇的时候被自己丈夫看不起——”
话音未落,桌子就被掀翻,桌上的水杯直接飞到墙上,撞成了碎片。
廊上的人冲了进来,藤原阳泰也是吓了一跳,一条腿弓起往后退开,一手按在了桌边。年纪大了,反应力也还是敏锐。
禅院直哉一动不动地坐着,抬头看向身旁的女人,眼中闪过一抹惊异,见她重新坐下,拉住桌边,将它放好。
“抱歉,父亲大人。”女人垂下眸子,抬眼又是温和笑容:“想来是没睡好,头还疼着。今日,还是请您回吧。东京的屋子里,也还有人等着您呢。”
她左手按着桌边,右手紧紧扣着左手手腕,骨节突出,显然力气极大,简直像是在和自己做着角力。
藤原阳泰沉吟了一瞬,对手放在身后的保镖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起身往外走去,没再说一句话。
6
门关上了。
禅院直哉感到身体逐渐回到了自己的手中,他依旧正坐,调整着呼吸,方要起身开口,女人提起地上的便宜茶桌,拉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哐”的一声,百元店品质的椅子精准地砸在了黑色的丰田埃尔法车顶。
禅院直哉一时忘了他要说什么,抬手将头发往后捋,笑了出来。
莫名其妙,因此不可思议。完全无法预料到她的行动。
女人转过头来,脸上笑意无影无踪。
“现在是哪个?”禅院直哉笑问:“我猜,是未来吧。”
女人忽又勾起唇角,朝他走来。她抬手伸往他的脸,禅院直哉拉住她的手,露出一丝警惕。
“直哉君,是我哦。”女人笑容温柔。
他信了,一时忘却发疼的脑袋和方才被操纵时的怒意。
他想他确实是看上了这女人,有些小聪明,懂得利用优势,也明白自己的女人身份,知道在恰当的时机臣服在他人之下。
偶尔咬人,也很不错。
“那可太好咯。”禅院直哉笑道,压低了声音:“晚了一天兑现承诺,我可要好几倍的利息……”
他的手指往女人指间穿过,俯向她的脖颈,鼻尖嗅到淡淡的香味,脑袋里就是嗡的一声,空白一片。痛感从两腿间往上冲,将刚涌过去的血气打了个一干二净。
一般人早就跪倒在地了,他好歹是咒术师,单膝撑着地面,抬头目瞪口呆地看了过去。
“没事了,还不滚。”女人面露淡笑着看他:“怎么,难不成还真想被套上项圈。啊。以为能睡到每个看上的女人,以为自己是哪里的圣子吗?对了,”她顿了顿,补充道,“哪来的姐姐。你搞清楚,我只有一个叫自由的哥哥。”
她说着转身,提起地上的包,往外走去。
这回,禅院直哉彻底怒了。
他眨眼挡在走廊上,拉起女人的领子,将她往墙上撞。
面对普通人,他收了力,但也不小。塑料板的墙塌了个口,撞上去的人感觉到的疼绝不比刚才他体会到的轻。
这女人却和昨天手断时一样,眉头都没皱一下,看着他道:“杀了我啊。”
“哈?”禅院直哉拧起眉头。
“杀,了,我,啊。”女人又重复了一遍,明明处于下风,一双深眸却觑着,见他没了动作,扯开嘴角,语气失望:“什么啊,还以为是个有些胆量的家伙,结果也就这种程度而已。”
她又笑了,和他看着顺心的笑截然不同,若经年养护的利刃,这般夺目,刻在人眼中,留在人心上,叫见过的人为之心颤。
禅院直哉不自觉地抬起手,放了下来,往后退了一步。想说些什么,却少见地保持了沉默,或许这样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