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们这些人,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么听话,怎么不去当狗?”
众人烫着脸,像被人扇了几个大耳光,讪讪的望向宁觉寺僧众。
前方,一个个高僧默然放下禅杖,原地盘坐下去。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
这长街尽头,慢慢响起嘶哑的往生咒。
那说要用自己的身体渡世人过河的人,真的就那样做了。
他用一身修为、福泽和自己半步成佛的机运为筏,把被桃花煞牵连的人渡回人间了。
然后魂魄灰飞烟灭,只剩一具空壳留在乱糟糟的江南冬天。
人群里鸦雀无声,大家神色各异的望着方丈僵冷的尸体。
只见他撑着自己的禅杖,身形笔直的站在人群中央,他的僧众围着他,给他圈了个保护圈出来,但砸在他头上的石头,现在还在流血。
他像不知道疼似的,一脸温和。
他那样子看起来好像是在低头沉思。
那样子看起来再平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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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哪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把僵立的人群突然惊醒。
“叛军来了,快跑!”
“王慈心杀过来了!”
人群哗动,有人瞬间提脚,打算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但最终一个人也没走,也没人说话。
大家望着那佛陀,没多久,一具具身体围成圈,将宁觉寺的诵经僧人护在中间。
好让他们为那陨灭的方丈,把往生咒念完。
魍座站在远处,底下的云鹰悄无声息的立在他旁边:“大人。”
魍座指着那群百姓、僧人,向下属说道:“江南风骨未断,妄取此地只怕会招致楚民反扑,传令前锋将军,暂缓进攻。”
“另外,把龙骨魇交给王糜。”魍座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倒在地上的士兵尸体,那尸体浑身干瘪,槁木似的睡在一身盔甲下。
魍座抬脚跨过这死尸。
翌日,去送药的下属回来禀报:“大人,王糜不要龙骨魇。”
魍座靠坐在太师椅中缓缓睁眼,一身灰蓝色锦袍衬得他像一尊冷玉。
“那还真是可惜——昏君的人来帮她了?”
那云鹰说道:“是,疯帝派下一支天子军,在楚京周围设伏听她调遣,不出三日,她就会派人把王嫣送进魏宫,这是她答应疯帝的条件。”
魍座牙突然一酸:“昏君要王嫣做什么?当皇后?”
“魅座来信,说有人告诉疯帝,王嫣是皇后娘娘的女儿。”
“……”魍座愕然,撑额寻思一会儿,突然笑起来。
“大人何故发笑?”
“笑谢道逢奸诈。”
八月里谢遇篡改血书,谎称王嫣是魏后的子嗣。
眼下除了他,也没谁会把这消息吹到疯帝耳中了。
这下疯帝知道自己的皇后在外面生了孩子,以他那恨不得活成万年王八的性子,定会把人栓到血柱上抢夺寿命。
魍座收笑:“王嫣这一去,多半要掉进虎狼坑,只是不知道以她那猪狗不如的为人,对上疯帝,到底谁更疯。”
旁边的云鹰道:“她最好把疯帝砍了,到时候能给丞相大人省去许多麻烦。”
“说得好,待会自己去领赏——樊璃这几天如何,心口的刀伤好了么?我送去的药他可用了?”
云鹰:“成王府被私兵围得密不透风,小人进不去,无法得知樊璃的近况——”
魍脸色淡下去:“赏赐没了,自己去领罚。”
云鹰:“……”
*
成王府,谢遇揭开樊璃心口的绑带。
自龙魂入身后,这心口的伤便迅速愈合,眼下只剩一点淡粉色的疤痕。
谢遇轻轻在疤痕处抹上一层药膏。
“疼么?”
“痒——”
谢遇忽然停手,低头:“多痒?”
“别撩,待会上火了你又怪我勾引你。”樊璃把对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贴好了,沾点龙气,别一天到晚跟吃不饱一样——”
谢遇咬着樊璃下唇说道:“龙性淫荡,你呢?你现在觉得如何?”
“……”
谢遇在对方脸颊捏了捏,捏着又忍不住凑过去咬了一口,咬着又把人抱紧。
“能感知帝敕么?”
樊璃解开谢遇腰带:“等一会儿。”
“我问你能不能感知帝敕。”
樊璃:“我说等一会儿,现在急——”
他抬头,摸索着吻到谢遇唇上:“你是要是我感受帝敕,还是感受你呢,谢叔叔?”
谢遇手扣在樊璃腰上。
少年坐在他怀里,身体微微发颤。
双臂圈着谢遇脖子起/落。
一场云雨过后太阳才慢慢升起来,樊璃身上的汗渍被阴气抚去,穿好衣裳。
他懒懒斜卧,听到谢遇下床的声音,他追过去,咬着谢遇喉结抬头索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