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梅被他吓坏了,疯了一样冲过来推他,嗓音尖利刺耳,“别打了!别打了!打死了还要坐牢!我可不愿意跟你一起受苦.......”
女人的哭喊,男人的粗吼,构成了江屿青春的底色,灰暗破败,毫无生机。
久而久之,他变得麻木。
后来,他16岁时,方梅从外地抱回来一个小婴儿。
江屿摆好碗筷,目光淡淡地扫过流口水的小孩儿,心里嗤笑。
又来一个傻子。
许是小孩儿各方面表现都不错,方梅愈发对他倾覆心血,江大财虽看不惯,却也不会多说。
毕竟他指望着他分化成Omega,为自己的后半辈子提供保障。
平静的日子过了一年,小孩儿被检查出心脏病。
至此,个家支离破碎。
江大财沾上了赌博酗酒,喝醉发疯是家常便饭,动不动就打人,警察来了几次都没用。
方梅是个利己的女人,她不愿意跟着方大财吃苦,更不愿意负担巨额医药费,连夜收拾好行李后去了南城,给一个老头儿当小三,享受来之不易的荣华富贵。
树倒猢狲散,江屿觉得可笑。
他不愿意掺和这件事,连三岁大的小孩儿也不乐意管,可每天晚上床尾都会多出一个小崽。
眨巴着大眼睛,又乖又可怜地叫他:“哥哥。”
江屿盘腿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露出的脖颈白得发光。
少年捏住小孩儿的下巴,嗤笑道:“谁是你哥?别乱叫。”
小孩儿被捏疼了也不放声哭喊,只是委屈巴拉地瘪瘪嘴,大颗眼泪无声砸在他手上。
哭得抽抽搭搭地喊:“哥哥。”
江屿:“........”
湿哒哒的小脸往他被窝钻,怀里的小崽子跟一团棉花糖似的,又白又软,仿佛一碰就能碎掉。
江屿不自在地动了动指尖,拎着他的领子把人提溜起来,装成一副凶狠的模样,“我说话你听不懂吗?”
江言害怕地抖了下,乌黑卷翘的睫毛湿成一缕一缕的,打了个哭嗝儿。
“对叭起...呜呜...”
这小孩儿是水做的吗?
怎么跟个开闸的水龙头一样?
他小时候也没这么爱哭啊。
江屿没有哄小孩儿的经验,对付这种情况手足无措,僵硬地拍拍他的肩膀,“不准哭,再哭我就把你丢出去。”
江言抿紧嘴巴,乖乖点头,带着鼻音说:“哥哥我听话的。”
自此,身形高挑的少年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
一跟就是三年。
直到江屿二次分化成Alpha,被医生强制在医院住了三天。
回到家后,江大财跟头死猪一样睡在客厅,地板上散落一地的酒瓶子,呼噜打得震天响。
江屿冷着脸走向卧室,没发现他弟的影子。
于是折返出门,敲了隔壁的门。
隔壁的老奶奶慈眉善目,江屿上学来不及做饭,江言就抱着枕头主动去她家吃饭,顺便给老奶奶当童装模特,聊天解闷。
这次也不例外。
“王奶奶,我来接小宝。”江屿收起脸上表情,对她笑了笑。
王奶奶一改往日的好脾气,气冲冲地打了他一下,语气满是责备:“小江你这次太大意了,你看看小宝被打成什么样了?这孩子还生着病呢,也不知道他怎么敢下这么狠的手......”
笑容僵在了脸上,江屿身子颤了下,嗓子发紧,“您说什么?”
“唉。”王奶奶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是非要怪江屿,实在是这两个孩子太命苦了,居然摊上这么一对不负责任父母。
爹不疼娘不爱的两个小可怜儿。
她侧身让开,叫江屿进门。
少年拳头紧握,清冷漂亮的脸上煞气满满,细白的脖颈青筋鼓起,脚步沉重地走向床边。
躺在床上的小孩儿睡得安稳,双手搂着江屿二十块钱给他买的枕头。
当成宝贝一样抱在怀里。
可嫩白的皮肤上,一张巴掌印格外明显。
“腾”地一下。
脑海中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开。
江屿浑身发抖,一言不发转身推开门回到客厅,不顾王奶奶的阻拦,拽着江大财的领子就打了上去。
拳拳到肉,少年眼尾通红,每一拳都用尽全力,泪水自眼中滚落,滚烫灼人。
江大财常年酗酒,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求饶,鼻涕眼泪齐流,扯着嗓子喊:“杀人了——”
江屿还了他一巴掌,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眸中怒火恨不得将他吞噬殆尽,“别逼我,杀了你。”
.......
往事种种,如同昨日。
【江大财借高利贷了。】
江屿盯着短信上的内容,指尖微动:“知道了,收网吧。”
那头回复:“需要我找人再教训他一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