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没有松开抓着托盘的手,轻声啧了一下,低头看了看精致的饭菜,掠夺心更是蠢蠢欲动。
“这个给我,你再去弄。”
无谓一言难尽:“……”
病号饭也抢?毫无人性啊……
静安静语默默的啃馒头,精神上支持师叔:加油!就不给他!
“抱歉,这个真不行!”
“不是,你在挑衅我?”周聿直接气笑。
活了快30年,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这么执迷不悟的,但还是让他惊诧。
别问之前见过的莽夫,因为估计都投胎好几轮了。
无谓实在不解他的脑回路,怎么就非要上赶着吃人家这清汤寡水的饭。
“真的很抱歉,这份餐食是后堂施主专属的。”
这总能听明白了吧,人家付了钱的啊大哥!
周聿还真的不明白,他从18岁跟了白先生,这么多年从没遇到这么横的。
“好好好,我还就不信了!”
说着,他就打算直接明抢,不跟无脑之人说废话。
住持还是一副笑模样,侧视了一眼桌旁的男人,眼看场面白热化,他还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自己不得不开口。
“静语,把餐食端出来吧。”
“周施主,那份餐食是言之的病号餐,里面有很多药材,不适宜其他人。”
听到这里,周聿才停住了动作。
静语从厨房出来,把餐食放在了桌上,也不管放没放好,转身就跑。
妈呀,那个男人太可怕了。
言之……
那个姻缘树下的小孩,温润如玉,容止端净。
男人掀眸看了眼泰然自若的住持,嘴唇轻启。
“阿聿。”
周聿顿时松开了手,轻哼一声回头去桌边摆放餐食。
无谓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什金!
脚步匆匆的走向后堂。
“言之,吃饭了!”
景言之睁开眼对着无谓笑笑:“谢谢无谓师傅。”
“别客气,快来吃吧,再耽搁一会儿,饭就凉了。”
景言之身体不好,不能吃沾有凉气的东西,无谓过去把他搀起来,扶到桌边。
“先把药膳汤喝了。”
“谢谢。”
也许是身体的原因,也许有从小教育的因素,景言之的用餐礼仪非常好。
看起来很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无谓温柔的看了会儿,心里却有点难过。
这么好的人,却没有好的结果。
他的情况寺庙里的人都清楚,如果没有名贵药材和名医,寿命可能只有几年。
他望着景言之姣好的眉眼,无声感叹,21岁啊。
大好的年纪,却只能禁锢于此。
对于前院的人,景言之和无谓都没有妄言。
像平常那样,等他吃完,无谓摸了摸他的额头,端起托盘离开了。
踏出门槛,他望着房间里的身影,轻声嘀喃:“佛啊,你说普度众生,可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
前院,住持向来不用晚餐,只是静静的喝茶,看着无谓垂头丧气的走回来出声问道:“怎么了,言之不好吗?”
周聿坐在厨房门口吸烟,顺便看戏。
无谓面露难色的摇头回答:“还好。”
“那这是怎么了?”
“只是感叹,师兄,这世间万物,不过都是命罢了。”
桌旁的男人置身事外的吃饭。
住持知道师弟在想什么,笑着回道:“时也,命也,非吾之所能也。”
无谓苦笑:“可言之,又做错了什么呢。”
“去吧,先吃饭,吃饱了才能有明天。”
刚放下筷子的男人:……
周聿翻了个白眼,嗤笑,自己都快饿死了,还管别人的死活,真可笑。
厨房里的两个小朋友听到了外面的对话,想到后院里的言之,都愁眉苦眼的叹气。
“我以为我是个孤儿就挺惨的了,没想到言之比我更惨。”静语眨巴着眼泪嘟囔。
静安沉静的盯着药罐。
无谓进来摸了摸两个小朋友的脑袋,带着沉重的心情吃饭去了。
暮色来临,院里的男人终于开了尊口:“命不好,就逆天改命,我从不信命,只信自己。”
周聿差点给先生鼓掌,看看,这才是看透红尘的大佬,什么时也命也,不过是够不够豁的出去而已。
厨房里两个小朋友呆愣,还可以这样?
无谓轻声喊道:“快捂住耳朵,是恶评!”
周聿扭头瞪了厨房一眼,回神问道:“大师觉得呢,是该信命,还是该信自己。”
住持乐呵呵的捧起茶杯:“信什么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能不能躲过那份缘。”
摇头晃脑的饮完了那杯茶。
“该来的总会来,该散的总会散,缘来缘去天注定。”
周聿哑口无言。
这下该了轮到厨房里的几小只偷摸鼓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