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荷吓了一跳,哪怕隔着衣料,她仍旧感觉到滑腻无骨的冰冷感,脚踝皮肤发麻,就像漂亮的毒蛇死死绞住,蛇身冰冷的鳞片贴紧皮肤,细细磨蹭,而毒蛇的两颗毒牙就抵在命脉上,随时咬下。
不仅如此,那股子凉意直接从脚踝处蔓延至心脏。
“哥哥......”祝荷细细说。
渡慈几不可查蹙眉:“祝练,你作甚,放开,你吓到她了。”
言毕,渡慈起身,正欲用手刀打掉祝练冒犯的手,祝练提前一步松开。
“没什么,她不是怕冷吗,我给她暖暖。”祝练表现出一片好心,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体温不正常,根本暖不到人。
“你是常人吗?你贸然行动只会吓到她。”渡慈淡淡瞥他一眼,旋即蹲下来,慢条斯理梳理好祝荷的裙摆,温热的掌心拂过脚踝。
祝练脸色变了一下,红色的瞳孔微微抽动。
“没事。”渡慈安慰道。
祝荷抿唇,尽量低头避开祝练犹如实质的视线。
这头祝练作沉思状,片刻后面带歉意道:“那真是对不住了,祝姑娘,有没有吓到你?”
祝荷摇头。
祝练笑了,收拢五指,细细感受掌心残留的触感余温,雀跃说:“那就再好不过了,哥,你瞧,我没吓到她。”
渡慈看着一脸笑容的祝练:“我们谈谈。”
祝练眨眨眼,情不自禁嗅闻手里的气味温度,浑不在意道:“好啊。”
话未落尽,祝练蓦然闪身,在渡慈眼皮子底下将祝荷抱起,瞬息间将人带走,紧接着石门关上,渡慈想追也追不上。
无声的墓室里,渡慈静静望着石门的方向。
俄而,他轻笑,伸手抚平唇畔笑意,然后又笑起来,他再次抚平抑制不住的笑,反复几次之后,渡慈看眼掌心,继续默念忏悔文。
高涨的情绪渐渐克制住,身体温度缓和下来。
墙壁上倒映出渡慈的影子,端庄至极,忽而烛光微微摇动,墙壁上的影子顷刻扭曲。
像堕落的佛陀,也像吃斋的修罗。
约莫是一日之后,昼夜时分石门再度打开,祝荷扶着墙壁缓缓走进来:“哥哥。”
渡慈看着她步履蹒跚朝他走来。
“祝练可有冒犯你?”
祝荷停在三尺之外,犹豫着说:“我......他没把我怎么办,就是将我关在以前的墓室里,哥哥不用担心。”
“过来。”渡慈招手。
祝荷:“我......”
“怎么了?”
祝荷摇头,径直过来,渡慈拉住她的手,让其坐在石床上。随后渡慈温柔地抚摸祝荷的发丝:“说实话,不要藏在心里。”
祝荷嘴唇翕动,踌躇道:“哥哥,你能不能抱一抱我?”
“好。”渡慈搂住祝荷,让她靠在他臂膀间。
祝荷咬唇道:“哥哥,他当真是你的弟弟吗?为何他那么......古怪,白发红瞳,整个人就像蛇一样......”
渡慈满是歉疚道:“对不住,而今我也拿他毫无办法。”
接着渡慈沉吟道:“我与他的确是亲生兄弟,他的白发红瞳是天生所有,至于旁的,我给你简单讲个故事,要听吗?”
“我想听,哥哥,我想了解你。”
渡慈在她旁边耳语,祝荷听得很认真。
“有一个地方疯狂崇拜自然与鬼神,因祖先传说,双胞胎被视为不祥,会给当地带来不幸与毁灭。很不巧,有一日这个地方便有一对双胞胎降生,双胞胎本该要被活生生献祭,幸运的是大祭司发现哥哥是神灵降下的神迹,双胞胎的命运从此改变,哥哥成为圣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弟弟则成为侍奉罗伽神的侍从,与罗伽神的使者相伴,以秘术改造躯体,而罗伽神的使者便是蛇。”
祝荷打个冷战,好奇道:“到底怎么改的,人怎会像蛇一样,这也太可怕了。”
“天底下诡谲事层出不穷,变化莫测,至于其中秘法不足为外人道,莫要好奇。”渡慈说。
“嗯。”祝荷心想把人变得像蛇一样,这种秘法闻所未闻,那得多可怕残忍才能造出祝练那等非人一般的人。
思及此,祝荷提起嗓子眼:“哥哥,那圣童......是要作甚?”
“亦是侍奉罗迦神,为祭祀继承人。”他说得很是表面。
祝荷抱紧渡慈,咬唇道:“哥哥,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可怕的事?”
“过眼云烟,无须再提。”
祝荷:“嗯,我不问了,那后来呢?”
渡慈默然。
“后来怎么了?”祝荷轻轻喘息追问。
渡慈莞尔道:“发生了一些事,我遇到了你,再后来你我分别,我被圆寂师傅收为弟子,从此遁入空门,潜心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