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谁能砍了这个恶女人的头,为民除个害啊?!
随宴气结,说话都开始期期艾艾,“我,听你这意思,你倒是,倒是肖想我多年了?惜阎罗,你,你还要不要脸?!”
“眼下,我就是什么都不要了,所以才告诉你的。”惜阎罗拿起自己的烟杆,在随宴头上敲了一下,“你迟钝至此,倒是我自作多情多年了。”
她说话的时候,眸中眼神极为认真,随宴便没办法当成个玩笑话去听,脑子里许多过去的事也走马灯一般浮了出来。
惜阎罗对她向来很好。
惜阎罗有时总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
惜阎罗拒绝了顾八荒无数回。
有些真相,展露的时候,才惊觉处处细节都是指引。
可随宴接受不了。周遭人声鼎沸,她却像是瞬间浑身血都凉了,随宴到底是上了年纪,放在从前,早就一个虎扑上去揍死她了,眼下也是忍了忍,面若冰霜,“今日这些话,我就当你是疯了,再有下次……我会找人杀了你。”
“噗哈哈……”惜阎罗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边笑还边看着随宴,“先别急着生气,我来问问你——你是没看上我,还是不喜欢女人?”
随宴被气得额上青筋都要蹦出来了,“你觉得呢?!”
“随宴。”惜阎罗将手压在随宴肩上,语重心长道:“我绝非是为了气你,只是想要你扪心自问,我这颗真心,你当真不要?”
她神情严肃了许多,随宴反倒一瞬慌了神。
真心?
什么东西?
这世间如果说还有什么是随宴着实好奇与向往的,那便是这所谓真心了,她从未感到过什么真心,更别说有人如此热烈地带着感情朝她扑来。
是因为不喜欢女人?还是因为不喜欢惜阎罗?
随宴这些年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越来越能接受了,随清多年思念司空敬,就是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可要放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想了个明白,抬手推开惜阎罗,冷声道:“你的真心,留着给顾八荒吧,我都替他觉得可惜。”
真是找错了人,随宴一腔热情在惜阎罗这里灭了个彻底,她掉头就要去旧宅,结果走了几步,惜阎罗又高声说了句,“随宴,往后,自会有人再捧着真心为你而来的。”
随宴脚步一顿,接着听到,“我受伤难过,可是有人哄着,可那位就未必了。”
她想转头,问问这个人又在神神叨叨说些什么,可是一肚子火到底压住了好奇心,让她没去问出个所以然来。
随宴去了旧宅,大厅里满当当都是人,都是白醒时悄悄招募来的民兵,这会儿正有序地在听白醒时说着往后的安排。
司空敬也在一边,时不时补充些重要东西。
进门后随宴就缓过来了情绪,这会儿走到了一旁,站在随清身边,“这些人是新来的?”
“嗯。”随清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二姐三姐也帮了忙,消息悄悄放出去,很快就有人找来了。”
“好。”随宴还是不免担忧,“私下组建军队可是死罪,要是被秋云山……”
“放心吧大姐。”随清转过头来,眼神中丝毫不见慌乱,“我相信司空敬和白将军,不会有事的。”
随宴又巴巴地张望了一会儿,实在没发现自己能出力的地方,于是跟随清说了一声,又去医馆了。
她走了没多久,随海和随河又来了。
随海一出口便有富商的阔绰了,“司空公子,你们若是缺银子了,但说无妨。”
随海是昨日才回瑞城的,司空敬还没来得及认脸,随清便小声介绍了一番,他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随家二姐,多谢了,不过眼下尚能周转,若有需要,我会开口的。”
“嗯。”随海又道:“我们商行眼下在筹集运往前线的物资,明日我就让人给你们也运一些过来,既然做的是救天下的大事,我自然不会吝啬的。”
司空敬被这般的慷慨出手惊到了,愣神之后连忙道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当家一介女流,却真是气度非凡啊。”
随海笑笑,转头和随河商量道:“要不这件事就交给文礼做,如何?他日日管着账本,怕是也烦了,把他叫来负责此事,也算是给他一处用武之地。”
随河自然是随海说什么就是什么,眯眼笑道:“好,就这么办吧。”
司空敬看着满厅的热闹和兴旺,僵死许久的念想终于再度燃烧起来,北境已亡,可是江南还在,大梁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他放心地笑了笑,离身去了侧院,看看秋水山的情况。
一进屋,房内的熏香便冲了过来,司空敬咳了几声,无奈地关了门,喊了一声,“陛下,在忙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