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知道,原来水底看到的蜻蜓其实只是一个虚影,蜻蜓真正的位置比看到的,还要稍微偏一点。不过现在,她要把这只蜻蜓变成她的口中食,比划了一下距离,白寻跃跃欲试,待会她一跃起来就化成原形,应该恰好能叨住这只虫子。
就在脚步离地的瞬间,她的法术还未施展开,眼前忽然掠过一道白影,那人伸出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横在她的腰间,平白把人截了下来,白寻犹在恍惚之中,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他抱着她转过几圈卸去力道,才将人放在地面上。那人温声告诫道:“小妹妹你有什么事这么想不开,非得跳河自尽呢?好不容易为人一世,自然要好好珍惜,还有啊,这池子用来养荷花的,水不深,你跳进去不大可能会死,但会冻出一身病来。”
“你这个人,我可不是要跳湖,我就是要跳湖......”我就是跳湖又有什么关系呢?一条鱼,跳了湖又算是什么想不开呢?
荷叶尖上的蜻蜓等不到来捕猎的人,振振翅,悠闲地飞走了。
那人妥妥地是一个俊美的少年。朱唇粉面,眉眼含情,穿一身白底描金绣龙袍,头戴一颗偌大的明珠,鬓边垂着两缕长发,越发衬托得他面如冠玉,但又不含半点女气,只有带着点青涩的雍容华贵。这般俊美男子将她抱在怀里,白寻仰着头看着他,神情既痴又傻,她心里又是惊艳、又是惊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似是听不明白为什么这好端端的姑娘一心寻死,他又说了一句:“你就是跳湖,也不能在龙王庙,你倒是无所谓,那些凡人却会以为龙王发怒,赐罪于民,反而引起民众的恐惧。”
这人长得虽好,看上去却是傻极了。“难道您,还没看出来我的身份?”是一条鱼,白寻看他一身雍容的气度,加上身法极快,便笃定这不是一个凡人。
“我找了你好久,你去哪儿了,白寻。”白寻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远远地一道红色俏丽的身影朝这边飞快掠了过来。一个呼吸就来到了二人面前,敖烈忙松开抱住白寻的手,白寻弯腰向她行礼。赤霞不等她弯下腰,一手托住她的胳膊,而后将视线投到敖烈身上,喜不自胜地向敖烈介绍道:“三太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妹妹——白寻。白寻,这位是西海龙王三太子,人称西海玉龙的敖烈。”
西海玉龙,多么尊贵的人物,白寻吃了一惊,悄悄把自己的距离同他们二人拉开一些。
“赤霞,你的妹妹?”敖烈再看白寻,她已经避得远远地了,还一副十分怯懦,不敢开口说话的样子。让人一见,便心生怜悯:“你这个妹妹刚才想要跳湖呢,你不如问问她有没有什么烦心事。”赤霞先是一停,而后便诧异地看向他:“我等水族,什么跳湖不跳湖的,她或者是要回水里,或者是联系纵跃之术,也不见得是寻死吧?”
“慢着,你是说,她是个妖仙?”敖烈停下脚步,动用元神去感应她身上的法力波动:“我方才好像看见了她的原形是条白鱼,不过她的人形也穿着白色的衣服,不过,”这姑娘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悲伤,方才又在湖边站了好久,突然做出要跳下去的动作,可把他吓着了。
他久居深海,眼睛不好用,平时也不用法术,白寻又是条白鱼,无论近看远看都是白花花的一团,龙王庙里人妖混杂,气息不清,他一时着急才没分清楚。
“是我唐突了,不过,我方才确实没认出来姑娘的身份。”
赤霞诧异道:“我妹妹好端端的一条化形的鱼精,三太子,也真是……,”久闻龙族居于深海,深海中无光无亮,水族便不用眼睛视物,久而久之视力退化,若不用法术,便如同睁眼瞎一般。
敖烈头上流下两滴冷汗,赤霞话未说完,但言外之意他已经猜到,只是这事也不好宣扬出去,他只好含糊其辞,一语带过:“是小龙一时紧张,也没察觉到姑娘身上有修为,情急之下出手救人,冒犯了姑娘,还请莫怪。”
白寻掩面而笑,赤霞却存心捉弄他:“我妹妹好端端的一条鱼精,三太子却说没察觉身上有修为,这分明是在说,我妹妹的修为低微,嗬,三太子这是看不起女人,还是看不起碧波潭的水族呢?”
这面大旗扯得还真好,敖烈真有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过他识趣得很,退了一步,弯腰赔礼:“真不好意思,是小龙的过失了,先是看错了小白姑娘的真身,又不甚说错话冒犯了两位姑娘。今晚就请两位姑娘光临寒舍,我给二位倒茶赔礼如何?”
白寻揶揄道:“三太子真是能屈能伸!”这句话引得敖烈看她一眼,好像这女子也不是那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