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的话欠,语气也欠。沈筠盯着他那欠嗖嗖恨不得跟他拔剑相向,手里拳头紧握,最终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应了:“是,师尊。”
自打俞霜离开后,万籁俱寂,偌大个星璇峰冷冷清清,除他二人外竟再找不出一个活人来,也不知俞霜这样话唠又多动的人是怎么耐得住寂寞的。
也有可能就是被环境反作用憋出来的,怪不得白捡个苦力就着急忙慌要收,连小孩都不放过,这个师尊属实有些“丧心病狂”了。
沈筠不着急去药圃里忙活,来日方长,他先找了间空屋子施法清理干净,再从储物袋里将自己的日常杂物掏出来安置打理好,然后就躺到床榻上休息,连日来的疲惫终于可以得到疏解。
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等到再醒来,已是月明星稀,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地上,留下一地银霜。沈筠走到药圃,从一旁的井里打上来几桶水,再将水桶提至灵药旁,一株一株浇灌。
土地被堆成垄,一行一行绵延不断。或红或绿或紫的植株在月光下亦显得柔和,瞧着长势喜人,主人必定是投入了大量心力的。
沈筠自然也不肯怠慢,身体力行一瓢一瓢舀水浇灌,他对此也算得上颇有经验,沿着根部慢慢倒水,水就会渗进植株所能汲取的范围内。
弯腰,眼前是肆意生长的灵药;起身,披星戴月,药圃一望无际。
以及忽然出现的谢淮之。
谢淮之?
沈筠抬起头望向他:“淮之哥哥,你怎么过来了?在凌霜峰可安顿好了?”
“过来看看你待得习不习惯,”谢淮之提过来一桶水,在他旁边给另一垄灵药浇水,“为什么会想来这里?”
沈筠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趁机抻了抻腰,“为了种田烧火啊,我没试过,想体验一下生活。”
谢淮之先前就看见他动作熟练,自是不信,知道他又是在瞎说了,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挺累的吧。”
沈筠被揭穿,很是尴尬,摸了摸鼻子,又叹了一口气:“我师尊他就是比较严厉,可能觉得我基础差吧,就想磨炼一下我。这不,初入星璇峰,一直就在侍候这些灵药。”
谢淮之不喜欢这种接二连三被他若无其事挡过去的感觉,故意隔靴搔痒似的,很令人不爽。
分开的这几个时辰里,这个问题一直盘亘在他的脑海中,时不时冒出来闹他一下,害得他忘记了下一步的剑法动作。
这当然是没来由的,自然也是不合时宜的。并非事无不可对人言,这是人和人相处之间的分寸,他自以为自己晓得的,也始终践行。
偏偏就是想过来问问他——哪怕只是看他一眼在星璇峰待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帮他的。
于是他便来了。
沈筠见谢淮之愣在原地没动作了,无奈只好丢出一个幻境结界,隐藏他们的谈话内容。
他摸了摸肚子,抬头望向谢淮之,可怜巴巴道:“饿了,我今天都没有来得及吃饭,还一直在做苦力,淮之哥哥你心疼我一下吧。”
谢淮之的态度立马软化下来,任他拽着在地头坐下。
“再忙也要按时吃饭。”见沈筠从储物袋里拿出糕点进食,颇有几分狼吞虎咽的既视感,他眼里闪过心疼,不自觉皱着眉,叮嘱他,又顺手将他放在一旁的水壶递给他。
沈筠接过来喝了口水,胡乱点点头,问他:“淮之哥哥,你要吃吗?”
“我吃过了。”由于他和洛梓枢还未辟谷,凌霜峰是正常给二人准备饭菜的。
愈发显得沈筠过得凄凄惨惨,明晃晃一颗小白菜。
他虽然修为高,但毕竟还不曾习惯修真界这种辟谷的方式,辟谷丹味同嚼蜡,实在无法入口,遂保留了每日进食的习惯,旁人只当他修为低,不到时候。
但谢淮之自然是知情的,也不认为他这种方式有什么不好。眼下愠怒,当下就要去和顾沉求情,换沈筠去凌霜峰。
沈筠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他:“上哪去啊,怎么刚来就要走?”
谢淮之拨开他的手:“去找我师尊。”
“哎别别别,”沈筠使劲将他重新拽回身边坐下,趴到他耳边说:“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星璇峰吗?”
“因为烬华仙尊就是我们在试炼之境遇到的那位弟子,我得查明悬幽虫的来处,看看到底是谁想害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