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江北声稍矮一些,这样的动作对彼此来说都算不上舒服,但江北声乐于此种略显亲昵的举动,于是绝口不提。
“嗯。”他嘴角漾着浅笑,很容易就被哄好了,并不问沈筠为什么他考好了反倒请自己,他开心就好。
等到了校门口的超市,沈筠自己挑选了一个橙子口味的,给江北声选了一个原味的。
江北声接过来,入口冰凉,驱散了炎炎夏日带来的焦灼感,味道甜而不腻,是自己会喜欢的类型。
“怎么样?”沈筠没有拆开自己的冰棍吃,反而先询问他的感受。
“还不错。”江北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沈筠这才拆开自己的冰棍,咬了一大口:“嘶,好冰好冰。”
他一边念叨着,等嘴里的化了又咬了一大口,丝毫没有悔改或者收敛的意思,显然乐在其中,还要抽空指导一下江北声:“冰棍就要咬着吃才爽,你这样慢慢抿也太文雅了。”
江北声抽出一张纸替他擦去融化在手指间的糖水,才慢慢悠悠地说:“不着急,我想慢慢品尝。”
这话说得狎睨,这根冰棍因为是沈筠送的,所以被他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沈筠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慌慌张张拉着江北声往外走。
“你胡说什么呢,旁边那俩谈恋爱的初中生都没你腻歪。”沈筠抱怨着,但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纯粹就是刚才人多不好意思了。
但他说得是实话,方才那俩初中生一看就是在搞对象,男生买了两根冰棍,递给女孩一根自己吃一根,然后就听到了江北声那句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大概在心想还能这样说?成年人的世界真复杂。
睢城的夏天向来很热,且气温大有一年超过一年的架势,海风吹过来就是热的,即便是下午六七点也丝毫没有消退的意思。
踩在沙滩上,沙砾温热,一潮接着一潮的海浪也是温热的,一脚深一脚浅地踩下去,带来说不出的痒意。
江北声走在前面,沈筠提着自己的鞋,踩着他的脚印,玩的不亦乐乎。
沙子将白嫩的脚覆盖住,半遮半掩,又很快从脚尖流下去。沈筠赤脚踩在江北声留下的脚印上,并不能完全填满,江北声的脚长他大一些。
沈筠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开心地喊江北声:“我才发现你的脚比我大一些!”
江北声见他停在原地,双手撑在腿上,弯腰查看,没忍住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幼稚鬼。”
沈筠反应很大,猛地抬起头,错愕地望向他。
江北声的手留在半空中,几秒之后他才收回去,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喜欢。”
他虽然这样说,可只是勉强给自己砌了层台阶下而已,他分明记得上次他摸沈筠的头时对方所展现出的依赖。
勉强用纸包裹起来的刺短短几日之后又重见天日,江北声被扎得次数多了,他自己都以为自己麻木了,可只有刺再次扎进心脏的时候才知道,不是的,根本不会麻木,只会随着刺越长越深而更疼一些。
“对不起……我。”沈筠没有错过他眼里一瞬间的受伤,道歉的话脱口而出,他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说那场匪夷所思的穿越吗?可现在这个世界不也是吗?说出去谁会信呢,大概只当他是什么神经病吧。
那说什么呢?说他和谢淮之的爱情吗?可沈筠自己都分不清,他的内心是矛盾的。
一面觉得眼前的人就是谢淮之,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他失忆了而已,明明他们有着相同的性格,相同的饮食习惯。一面又觉得眼前的人不是谢淮之,他忍不住拿江北声和记忆中的谢淮之去对比,好找出个细微的不用来质疑自己的观点。
这样对江北声来说是不公平的,可是沈筠自己也深受其扰啊,他被自己矛盾的想法折磨着,总是在患得患失,又迟迟苦寻脱离这个世界的方法而不得。
离江北声远一些他又忍不住靠近,离得近了又害怕,太苦了真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压力折磨得他不过来气。
在沈筠还没有察觉到自己落泪的时候,那滴晶莹剔透的泪停留在了江北声的指尖。他怜惜地揩去他眼角的泪,将他拥入怀中:“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不在乎,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就够了。”
他喃喃着,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沈筠听。
沈筠闻言哭得更凶了,眼泪汹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总也停不下来。他死死拽着江北声的衣襟,哭得压抑,声音堵在喉咙里,没有发出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