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歌说谎了,其实并不是林斐的意思,虽然并不应该往不好的方向去揣度自己母亲的心思,但林与歌觉得让她和江北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大概真的很勉强,而江海志看起来也并没有和江北声和解的意思。
但林与歌并不想鸠占鹊巢,这很别扭。可能在父母辈的爱情观里有所谓的是非对错,总要推出一个人来承担所谓的后果,那太复杂了,林与歌只是觉得这些纠葛不应该被迫由他们这一辈背负,那座房子本来就是江北声的家啊。
于是他说谎了,为了维护所谓的正义和表面的和谐。
幸好江北声并未察觉出来。
江北声犹豫了一下,最后说:“我知道了。”说完之后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林与歌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朝反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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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的灯光,缭绕的烟雾,摇滚乐叫嚣着,几欲掀翻屋顶。
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下,沈筠几乎已经习惯了,虽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游刃有余地在众多客人之间斡旋,但想下班的心思一刻也没有歇下来。好在今天无事发生,顺利捱到下班点。
凌晨三点的大街空旷得过分,万家灯火尽数熄灭,唯有路边的路灯持续不断地发光发热,吸引飞虫前仆后继。
一如既往,没什么例外。
于是当沈筠再次于小巷中看见江北声时,他眼里有过一瞬间的诧异,很快又释怀,归于平淡。
江北声走近,自然而然地牵住他的手,十指交叉,沈筠没有拒绝,他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好半天才闷闷地说了一句:“下次吧,我今天真的很累。”
食指缓缓摩挲沈筠的手背,江北声闻言一愣,动作也停了下来,满心心疼和怜惜瞬间被一刹那溢出来的酸涩给淹没,一句临到嘴边的关心他甚至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囫囵吞了回去,一时间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他张嘴想要辩解,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于是只是半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沉默在二人周围笼罩,不断挤压,让原本逼仄的环境更显得拥挤,一呼一吸都觉得吵。
沈筠数次想开口劝他回去休息,不必再跟着自己,却见江北声仍旧自顾自往前走,脚下速度甚至略快他半步。他一时之间话在嘴唇打转,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出口。
屋下月光疏漏,照在青石板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光影,有青苔从石板之间挤出来,填充得满满当当,勾线似的。
当沈筠数到第十一块被青苔围绕的石板时,围绕在二人之间的沉默终于被打破。
“我送你回家。”江北声背后长眼似的,开口堵住了沈筠踌躇之间的拒绝。
月光将江北声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沈筠垂眸盯着地上的影子,许久之后快步追上去并肩和他走在一起。
“明天早上上课起不来可不要怪我。”沈筠小声嘟囔。
二人离得很近,江北声自然听到了,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不会。”
“太晚上不安全,我跟着你放心一些。”江北声转头看着他的眼睛和他解释。
“哦。”沈筠木讷地回了一声,也没有再拒绝他的意思了,他重新牵起江北声的手。
长长的一段路,无声却有滋味,难得心无杂念,只为静静享受待在一起的片刻光阴。
直到看着三楼属于沈筠的那扇窗户亮了起来江北声才转身离开。
沈筠上去之前有问过江北声要不要在他家凑合一晚,离天亮去学校的时间差不了几个小时了。但江北声没有答应,似乎在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只为送他回家而已。
时间倏忽,很快到了周五,迎来了高三年级的第三次月考。此次月考不同于之前两次,由教育局统一出卷,全市联考,是对全市高三学生学习情况的一次摸底。
是以学校十分重视,全年级学生随机排序,安排到不同考场进行考试,同一考场几乎看不见同班同学。
与此同时,进考场前安排了金属探测仪检查,考场周围进行信号屏蔽,考场内设有多个摄像头和两个监考老师,大大降低了学生作弊的可能性,力求此次摸底考试真实无水分。
坐在考场上沈筠内心一片宁静,经过这段时间的突击,他觉得自己进一班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拿到试卷他先从自己擅长的题目做起,由易但难逐一攻破,待所有题目都做完之后他又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什么因为粗心而犯下的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