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校长年纪约摸五十岁,两鬓斑白,已显衰老之征,陈易显而易见属于是老来得子了,家人平日对其娇纵也可见一斑。
他带着一副黑边眼镜,锐利的目光透光镜片近乎苛刻地审视着眼前这个和他儿子一般大的学生。
面前这学生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张脸,虽略显青涩但其间秾丽可见一斑,确实有让谣言愈演愈烈的资本,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为什么挨了一顿打他更是清楚得很。
陈校长双手交叉置于桌上,开口问沈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沈筠的目光方才一直落在他桌上那盆绿植上,宽大的叶子底下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爬上去一只七星瓢虫,橙红色的身躯点缀在绿叶上,分外明显,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硬是看着那只小瓢虫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从叶片底下爬到绿植顶端,张开翅膀飞走了。
沈筠的心思这才重新落到陈校长身上,恰好听到他说这句话,他轻笑一声,自顾自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和陈校长面对面平视。
“不管您之前是怎么想的,我认为您现在最该做的是收买我,这样才能让损失最小化。”
“哦?是吗?”陈校长听到这里忽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似的,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至极的笑话,“陈易现在去医院检查了,在结果出来之前我希望你能主动退学,比开除好听一些不是吗?过后你大可接着去其他学校混完高中。”
“至于医药费,”他嗤笑一声,“以你这样的家庭我自然不会指望你那点儿助学金,就当做善事给你免除了。”
陈校长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成功逗笑了沈筠,他乐不可支,捂着肚子笑了半天,等他笑够了才说:“您真是太幽默了,我想您现在可能存在一些认知误差。”
他伸出指头竖起来:“第一,陈易是加害者,而我是受害者,属于正当防卫。第二……”
沈筠觑着陈校长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缓了缓,手比出二但并没有马上往下说,他故意停顿似的换了一口气才接着说:“第二,五分钟后陈易霸凌我的所有高清视频将同步上传到全网平台,同时警方也会收到报案。”
“您不必看了,操作者另有其人,也不必怀疑我以上所说内容的真实性。”沈筠撑着桌面起身,又俯身凑近了一些,眸子沉静,将压迫的气势拿捏了个十成十,“我今天敢出手自然有所防备,不信您试试呢?”
沈筠看着那只瓢虫一头撞在玻璃上,直直往下坠。
陈校长眼里闪过暗色,目光沉沉地盯着沈筠,企图从这学生脸上窥见些许端倪来证明他在说谎,可是没有,他太平静了,没有一丝破绽。
一个学生,能做到这种程度吗?他在心里反问。
只见沈筠理了理衬衫衣领,抬眼望了一下墙上的钟表,随口道:“还有四分钟。”
“去年三月二十五号,旺角巷……”沈筠说到这里却不肯继续下去了,卖关子似的戛然而止,话头一转:“陈易做了什么您应该不记得了吧。”
陈易做了什么呢?天天跟在他后面给他擦屁股的陈校长一清二楚,无非还是个色迷心窍。
那天,陈易伙把同级一个男同学拖过去揍成重伤后对对方实施性侵,解决得倒顺利,那学生家里没钱没势,赔一大笔钱那穷鬼父母就对他们感恩戴德,再给塞进重点班更是什么怨恨都没有了。
至于其他?一个男的被性侵了还要去大喊大叫啊?又不会怀孕,只当被狗咬了就是。
事情就这样了了,陈校长不知眼前这个学生是从哪里知道的,他分明处理得很干净,那男生又唯唯诺诺,根本不可能告诉别人!
沈筠看着面前的人还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模样,他冷笑一声:“要不要我把视频拿出来在你眼前播放一遍,好让你看看你儿子是一个怎么猪狗不如的东西!”
他骂到这里俨然已经动了怒,一只手猛地一下拍到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绿植抖了抖。
沈筠能说出这件事陈校长已经信了七八分,此刻不信也得信,难不成他还真要当着学生的面看那视频吗?为人师表的脸都给丢尽了!
他此刻面沉如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遏制住自己喷涌的怒气,纵然如此,脑瓜子却是嗡嗡嗡,一下一下跳着疼。他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什么条件,你开吧,只要我能做到,如果你也想进一班的话……”
沈筠抬手打断他,他此刻简直都要笑了,进重点班是什么万能药吗?陈校长怕不是校长当久了脑子秀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