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对面的人声音清冷,像经年不化的寒冰。
沈筠下意识掀起眼皮,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那双点漆似的眸子宛若深不见底的寒潭,一万年不变,只一眼就能吸走他所有神魂。
心脏传来密密匝匝的疼,他的眼前深刻烙印着谢淮之化作光尘时的场景,烫得厉害,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淮之哥哥……”他不自觉呢喃出声。
头发短了一些,装束也由华丽繁琐的古装变为蓝白相间的校服,沈筠在心里默默对比。
“你最好先去处理一下伤口。”那人好似并没有听到,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朝着相反的反向离开了。
沈筠驻足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刺耳的鸣笛声将他唤醒。
“站在大马路中间不走,找死啊!”司机破口大骂,又仿佛被他满脸干涸血迹的鬼样子给吓到了,恶狠狠踩了一脚油门离去。
沈筠回过神来,趁着后面没有车,加快速度走到马路对面。
黑暗彻底降临,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空,看着周围的万家灯火,沈筠轻轻吸了一口气,强行打起精神来。
他心想,我们还会再见的淮之哥哥。
沈筠坦然接受了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事实,原主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沈筠,苦逼高三生,家贫如洗,和奶奶相依为命,长期遭受校园霸凌,人设特点大概是下水道的老鼠,典型的炮灰。
再多的就没有了,这次系统甚至拒绝提供给他原书的内容。
沈筠决定爱惜自己一些,先去处理伤口,循着原主的记忆在家附近找了个诊所,花了三十块钱将自己缠成了一具木乃伊。
沈筠眼皮跳了跳,他无奈道:“王大爷,能只用纱布包扎伤口吗?”这也太小题大做有碍观瞻了。
但是后半句话他没敢说出来,他怕这位大爷揍他。这位暴躁大爷发起火来可不是盖的,沈筠刚进来那会儿正好目睹了完整的案发现场。
方才有个患者不遵医嘱,脑袋开瓢还抽烟,当着王大爷的面抽,这谁能忍?反正被赠送了“妙手回春,医者仁心”的王神医忍不了,这不是不把他这医生当盘菜吗?
于是暴躁的王大爷当即从地上一蹦两尺高,往那患者圆润且完好的后脑勺左右开弓扇了两巴掌,独门绝学铁砂掌的威力不容小觑,当下给人扇得一顿叫唤。
“医生,医生您别打了,我不抽烟了,我再也不抽烟了!”
鬼哭狼嚎的声音隔着大老远都能听到,沈筠见王大爷注意到他了,讪讪一笑,从窗边绕到大门口,走进去。
“又闯什么祸了?挺大个小伙子了整天也不知道消停点让你奶奶少操点心。”王大爷骂骂咧咧。
沈筠不知从哪块犄角旮旯翻出来个八卦,听不知哪个街坊领居说王大爷年轻时苦追他奶奶却求而不得,终身未娶?
看来传闻却有几分道理,沈筠默默想。
他这边思绪兀自飘远,没注意到屋内原先那个病人一见他活像见了鬼,凶神恶煞地瞪了他几眼,伤口也不包扎了,扔下一把钱就跑了。
王大爷收回视线,问他:“你们认识?怎么惹着人家了?”
沈筠满脸莫名其妙,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应该是我们学校的,但我真不认识,也没惹他。”
王大爷冷哼一声,专心替他包扎伤口,没再理他了。然后,沈筠就收获了最新款走在时尚潮流尖端的木乃伊发型。
眼见着王大爷就要在他头上也练练铁砂掌,沈筠立马吓得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喊:“我没带钱,回头让奶奶给您送过来!”
刚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是一阵鸡飞狗跳,沈筠身心俱疲,他打算今儿晚上先请个假不去上夜班了。
他想打电话让同事帮他请假,从兜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一个屏幕碎成蜘蛛网的旧手机,他按了半天电源键都没有反应,下意识在手机顶部拍了拍——好了。
沈筠:“……”
这手机怕不是老电视投胎的,拍拍更丝滑。
找到通话记录里的最近联系人,点击拨打电话:“喂,小杨哥,能帮我向经理请个假吗?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不行啊小沈,你知道的,咱这儿的几个大客户可都是奔着你来的~你要是不来了,谁伺候他们呀?经理一准得发火,人家怎么拦得住呀。”对面传来一个矫揉造作的夹子音,嗓子眼里最起码卡了三双拖鞋。
沈筠太阳穴一跳一跳的,险些骂出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py交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