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咱们从小到大都没分开过。”云轻说到这里,心里也是一片柔软。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刚上山时,她曾经和师妹“争宠”过的。
其实也算不上是争,当时她心里觉得师父更偏爱浮雪,她想好好表现,以期分得一点关爱。
就像一只小狼无意间闯入别的狼群的领地,姿态定然是柔顺卑微的。她讨好师父,讨好师妹,讨好住在旧庙里的鸟雀,甚至连墙根下的野草都恨不得讨好一下。
而她对浮雪所表现出的“关爱”,到底是别有所图的表演还是真心实意的付出,师父身为一个成年人,定然是能看破的。
只是他什么都没说。
浮雪年纪小又大大咧咧,如此安然享受了一阵云轻的讨好,吃了云轻不少饴糖。忽然有一天,云轻再次把自己省下的饴糖给她时,她摇摇头,拒绝了。
云轻有些意外:“怎么了,师妹?”
“师姐,”浮雪这个时候说话还是奶声奶气的,“师父问我,’师姐对你好不好’。”
听到这话,云轻一阵不安,小心地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浮雪答道:“我说’好’。”
云轻松了口气,就好像她卖力的表演终于被人看到和欣赏了。她有些期待地追问:“然后呢,师父还说了什么?”
“然后师父就说,”浮雪摇头晃脑地,学着乐尘子的样子说道,“‘好应该是相互的,师姐对你好了,你应该也对师姐好才对’。”
说着,她掏出半块饴糖塞到云轻手里,“呐,我也要对师姐好。”
云轻愣愣地看着手心里那半块饴糖,上面还有师妹的小牙印。
她长这么大,收到过两件令她快乐得想哭的礼物,第一件是来自阿娘的一颗鸡蛋,那是她的断头饭;第二件,是来自一个四岁小女孩的半块饴糖。
她低头看着饴糖,眼里泛起泪花。不一会儿,一颗泪珠滚落下来,砸在饴糖旁边。
浮雪一看师姐掉眼泪,自己也禁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哭声很有些心虚,一边哭一边大叫:“师姐,对不起!”
云轻吓了一跳,慌忙帮她擦眼泪,“师妹,你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来是想把一整块都留给你的,我没忍住啃了半块!”
“……”
……
想到过去的事,云轻觉得又好笑又感动,禁不住抬手摸了摸浮雪的头,温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的。我发誓。”
浮雪这会儿已经接受现实了,自欺欺人地想着,道侣是不值钱的,能和师妹比吗?师姐这辈子可以有很多个道侣,不顺心就换呗,但就只可能有一个师妹好吧!
于是浮雪点点头说:“那好吧。那你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
这个过程有点暧昧,要是白天,云轻可能还会羞于启齿,好在现在大晚上的,室内黑不隆冬,师妹又看不到她脸红,云轻也就说了。
浮雪听得挺带劲,听完之后又有些不满意:“就这样在一起了?你也不考验他一下。”
“考验什么,他的为人,我又不是不清楚。”
“那清商到底有没有勾引你?我今天还跟穆羽妹妹说了他眼睛的事,穆羽妹妹吓了一跳。”
云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明天问清楚就行了。”
——
但是云轻到底没能问清这个问题。
一早,云轻在枫树下练了套剑法,过不多久,听到空中有钟声回荡,心里好奇这又是神乐谷的哪位前辈在修炼?
听声音,那口钟应当不小,作为专属乐器,该如何挪动?会不会像清商一样,把钟变小挂在腰上?
仔细一想,还挺有趣的。
程岁晏吃早餐时,她把这事同其他人说了。
程岁晏吃的早餐是神乐族为尚未辟谷的族人准备的干粮,其味道如何呢?按照浮雪的说法是,“比猪食略强”,搞得云轻都有些怀疑,师妹是不是背着她偷偷尝过猪食。
对于为什么要把干粮做得这么难吃
,云轻是有理解的。
她觉得正是因为难吃,才会激励神乐谷的孩子们,早一天辟谷,就能早一天摆脱这玩意儿,可不就得努力修炼吗。
……
所以这早餐只有程岁晏吃,其他人在一旁喝茶水,陪伴吃高级猪食的他。
这早餐,江白榆觉得看一眼都算被它冒犯,因此他虽然面对程岁晏坐着,但始终侧着头,手拄着脸,视线时不时地觑向云轻。
嘴角是真的很难压啊。
关于钟声,云轻听完浮雪一通滔滔不绝,不置可否,问道:“白榆,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