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南风道:“无涯,你与清秋不合适,她自小是我们娇养长大的,倘使日后没有一个稳定的夫家,是撑不起她的。”
师无涯不着一言,目光停在手中的茶盏。
韦南风的话说得何其明白,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付家是看不上他,他也无力托举付家。
师无涯勾唇自嘲一笑,眼睫低垂,他淡声道:“叔母,多谢提点,无涯心里有数。”
......
韦南风心知杭州旧宅有些什么,她想要清秋变卖旧宅,只是因为那宅子里的青梅树下有一个坑,是师无涯为清秋打秋千时埋下来的。
那里头是师无涯写的四封情信。
当年她未曾动那些信,前往汴京时,她又将此事忘了,那会为南风也不知道付彰会平步青云,他们会在汴京站稳脚。
韦南风挑挑拣拣的将话告诉清秋,情信与家产做聘的事韦南风并未提及。
清秋好容易忘了师无涯,她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些旧事翻出来。
“过去的都过去了。”韦南风轻闭双眸,摆摆手道:“清秋,我累了你且回去歇着,这两日杏院在修缮,你便在棠院委屈几日。”
闻言,清秋颔首,服侍着韦南风睡下。
清秋听韦南风说及师无涯的过往,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感触,毕竟这些事是发生在她幼时,就算韦南风和付彰动了师无涯的聘礼,那也与她无关,她也没有对不起师无涯。
清秋撑伞回棠院,棠院积雪深厚,云露尚在清扫,见清秋来,她拿着扫帚上前,忧道:“姑娘这里比杏院冷得多,姑娘你快进屋去。”
“云露,你去歇着吧,我在外面坐会,天色不早了去睡吧。”清秋温声笑道。
棠树下积雪覆盖,急风乍起,棠树枝头悬挂着摇摇欲坠的秋千,似乎要被雪压跨。
清秋朝院墙外望去,似有什么声响在,清秋往墙角根下去,侧耳听着什么声音,忽地一声,有人从墙外往里扔了什么东西。
月色浓郁,银辉照雪,一道秾丽的红落在厚厚的积雪上。
一道平安符落在雪中,上头的金线针脚凌乱,毫无章法,比起这个上头的名字叫清秋心神一震,冷风灌进她的衣领,清秋指尖颤了颤。
——师无涯
清秋捡起平安符,隔着白墙,扬声道:“师无涯,你来做甚。”
白墙外,师无涯倚在冰冷的墙上,怀中抱着只雪白异瞳的狮子猫,抚摸着瞳瞳的手倏然顿住,方才他往里扔的平安符,好像扔错了。
他扔成了他的。
“付二姑娘。”
师无涯唤她一声,随即转身跃上高墙,他一手圈着瞳瞳,一手撑着白墙,半蹲在墙上。
清秋仰头看他,月光倾照,他依旧恣意行事,全然不顾她的意愿,见他怀里抱着瞳瞳,清秋忙要去接。
“若只接它,我就不下来了。”师无涯勾唇,扬起笑颜。
师无涯作势手滑,清秋心下一惊,快步至墙边,以师无涯的身手定然不会摔着,她不必为师无涯担心,但她怕瞳瞳受伤。
清秋气得柳眉倒竖,恼道:“你好生把瞳瞳还我不行?又是翻院墙,真当付家没人了?”
清秋从他怀里抱回瞳瞳,瞳瞳毛发未卷,有些许焦痕,清秋鼻尖一酸,抱着它泫然欲泣。
师无涯苦涩一笑,眸光稍显失落,问:“付家自然有人,只是我不便走正门,走正门你会见我吗?”
清秋眉梢轻挑,真叫师无涯说对了,她必定不会见他。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可说。
“所以先前你答应我的事,还做数吗?”师无涯立在她身前,微微前倾。
清秋顺着瞳瞳的毛,淡声道:“师无涯这不合礼数,如今我也抽不开身,再者说我与常也快要成婚,你何必再缠着我。”
师无涯挑眉,勾唇道:“是吗?”
清秋心头陡然一惊,见师无涯这副模样,像是有十足的把握。
“什么意思?”清秋狐疑道。
师无涯上前一步,眸光中蕴着得意的笑,他从清秋手中勾回平安符,“清秋,你等着看吧,你我之间是永远扯不断的。”
“师无涯你是不是疯了,我和常也定亲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何苦要来横插一脚。”清秋凝眉,眸光含怨。
她请师无涯帮忙,除却她不能嫁给他这件事,旁的事她与他都有回旋的余地,唯独这件事上她和师无涯没有什么好说的。
师无涯从容淡漠,清秋所说的话,似乎激不起他的怒气。
师无涯步步靠近,垂眸盯着她,沉声道:“清秋,我们是有过婚约的,合该是天生一对,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