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情仍然不少,但有了上次的经验,大家的工作效率都提高了不少,订单金额一直在上涨,但赵朱反而比上次轻松多了。
于是,不等广交会结束,赵朱就抽空见到了余少行。
余大师现在声名在外,这次也是借着参展的机会,特意来到了广州。
再见赵朱,比起之前的随意,这次他可是精心做了乔装改扮。
赵朱一瞧见他的模样,就忍不住乐了——他这是扮瞎子扮上瘾了?
上次见面,余少行戴着个名牌墨镜,西装笔挺,派头十足,这次他虽然也戴着墨镜,却是副漆黑的好像不透光的小圆镜,底下一大把胡子乱糟糟把整个脸遮了个大半,身上一件破旧的藏蓝色夹克,好像洗不干净一样显得灰扑扑的。
直到他站在赵朱面前,出了声,赵朱才把他给认了出来。
那一把胡子也掩饰不了他紧张兮兮的神色,他朝赵朱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小声道:“跟我来!”
见他表情异常,赵朱也不多说,同样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才跟着他快步走进了一条两旁种着木棉树的街道。
两人七弯八绕的,不知道钻过了几条巷子,才从一个后门进到了一家颇为宽敞的院子。那院子内伫立着一座三层的小洋楼,罗马柱和弧型的门窗,瞧着很有些法兰西的风格。
余少行引着赵朱往那楼里走去,瞧着她眼神朝着小楼上瞟,便介绍道:“这里在早先的法租界,是法国佬建的房子,瞧着模样怪里怪气的。后来这房子被收归国有,因为早先这里发生过命案,算是栋凶宅,周围人也不大敢靠近,便一直闲置着。
现在被当做了交通局的仓库,不过里面也没放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只放了一些办公桌椅之类的杂物。
我有个朋友在这里当仓库管理员,早先我就是借了他的光,才去了港岛。”
说到这儿,他一脸的唏嘘,从腰间解下来一大串黄铜钥匙,发出了一阵哗啦啦的响动。
在这样寂静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响动仿佛惊动了什么,门刚一打开,里面便忽然冲出了一只不知是什么的黑鸟,直冲两人面门而来,又倏然转弯,张着翅膀飞上了高空。
两人被这突发的变故吓了一跳,赵朱下意识地抱住了头,等她抬起头来,那鸟早就已经不见了。
余少行也被吓得直拍月匈脯,手里的钥匙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响动:“三清老祖啊,那是个什么玩意儿?那爪子差点抓到我的眼珠子!”
里面稀稀拉拉摆着些缺胳膊少腿的桌椅,都是稀松平常的杨木、松木,一瞧就知道这里面原本的家具大概早就被人搬空了。
虽然明面上看着有人打扫,但暗处角落里的积灰还是说明这里没什么人气,荒废已久了。
但赵朱随着余少行上了楼,进了拐角的一间房子,里面却是打扫的干干净净,一看就有人常住。
这屋里的家具可就跟这小洋楼的搭配十分相称了,几把雕花的高脚椅,白色的圆桌上还描了金边,虽然没有铺桌布,但瞧着就与那圆弧拱顶的铁艺窗户十分和谐,一看便是这小洋楼里原装的家具了。
“来,随意坐吧,这里肯定没人来。”余少行口头随便让了一让,便率先一屁股坐在了其中一把椅子上。
第090章 诱饵
赵朱见他的做派, 知道这是到了对方的“秘密基地”。
于是,她脸上虽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却是外松内紧, 暗自提防,笑道:“余大哥,这见你一面也不容易,对了,我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吧?”
现在尚未改革开放, 想打电话去港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的,除了外事宾馆等特殊地方,其他地方不但要申请, 还要登记备案,而电话是由接线员转接,全程都会有人进行监听记录。
赵朱最好的选择就是写信, 当然, 她也不便将信直接寄去港岛, 而是请来去较为自由的马丁代为转交了。
即使这样,信件上也只是写了几句简单的问好寒暄,掐头去尾地提了句有人在找他, 并没有把话说的太过直白。
如今, 两人面对面坐着, 自然是可以畅所欲言了。
余少行正在晃悠茶盘里的水壶,闻言就把那猪油白的瓷壶狠狠往茶盘里一墩, 不满道:“他爷爷的,这帮龟孙子是跟道爷我杠上了不成?我都逃到港岛去了, 还跟王八似的咬着不松口!真是欺人太甚!”
见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赵朱连忙劝道:“余大哥, 跟这儿发狠也没用呀,火大伤肝,你还是好好想想,咱们该怎么对付这帮子王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