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少行虽老大不乐意,还是举起茶杯来,一饮而尽。
他放下杯子,并不急着吃饭,而是问道:
“那老两口怎么样了?搁你家住的还行吧?我走之后,有没有什么人找上门来?”
赵朱没有接话茬儿,先挟了个烧鹅腿放到了自己碗中,才道:
“放心,他们老两口好着呢!就是您这一走,都传着说你是投了河了,倒叫柳家村的大队书记吃了点挂落。
还有栓子——就是大妮儿她表哥,整日找你看变戏法儿的那个小子,也背着人抹过几回眼泪,自己饿着肚子还往河里扔了两回窝窝头,耳朵险些没叫他爹给拧掉了。
哎呀,傻小子还跟他爹犟嘴呢,也不知打哪儿听来的说法,说是怕你饿着肚子上路,要做个饿死鬼……”
余少行听着她这一通白话,思绪晃晃悠悠就飘回了那个山脚下的小村庄。
那充满牛粪臭气与刺骨寒风的回忆里,好像挤进了一丝别的东西,像是牧草汁液的青气,又带着一缕别样的暖意。
他眨巴眨巴眼睛,等回过神来,目光一扫,手里的筷子立刻稳重狠地挟住了最后一块烧鹅:
“哎!你这是请谁客呢?准备让我啃空盘子啊?”
赵朱的筷子立马拐了个弯:
“抱歉,抱歉,哎呀!都说这家老字号没有九十年也得有八十年了,这烧鹅皮脆肉香的,滋味儿是真不赖,快尝尝,快尝尝!”
慢慢嚼着嘴里的烧鹅,余少行突然心情大好起来——吃不上那聒噪小子的窝窝头,有烧鹅吃,道爷他也当不了饿死鬼。虽然相隔千里,毕竟各自安好,便是大善啊。
“余叔,你这是干回老本行了?跟着港岛的商人做生意呢?”
闻言,余少行动作慢了下来,他抬眼瞧瞧对方,又垂眸继续吃了起来:
“你都把电话打到我房间里去了,还问用问吗?到哪儿都一样,混口饭吃罢了!”
“唉——”赵朱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悠长哀怨,把余叔的汗毛都叹得倒竖起立:“干嘛呢?”
赵朱摇了摇头:“我是叹您,路走窄了啊!”
余少行蛮不在乎地说道:
“什么走窄不走窄的?你余叔我在港岛也算是打出了名头来,虽不及往日风光,也是实实在在做下了几笔大买卖。大富大贵不敢说,好歹算是衣食无忧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了下来,思忖了片刻,突然正色道:
“小丫头,我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不如这样,干脆你再帮把手,把那老两口送过来吧!我带他们去港岛,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他们俩。”
赵朱不料这人还挺重情义,听这话头儿他还真是混的风生水起,比她想象的还妙。
不过,去什么港岛啊?再捱上三年,武教授就能平反,将来还有数不清的科研成果等着她创造呢!
不过,对于当下不能预知未来前景的余叔,这也算是他能提供的最好帮助了。
赵朱苦笑一声:
“您是不是太抬举我了?我何德何能,办的了这种事儿啊?我是能变出来户口簿啊,还是能变出来介绍信啊?哦,拿个胡萝卜刻个章给盖上,等东窗事发,我吃花生米,让我八十多的老奶奶黑发人送白发人啊?”
“得,得,得,什么浑话直管乱说。”
余少行皱着眉头连连挥手,接着道:
“行行行,我也是随口一说。他们也不见得就能答应。不过,”
他又瞧着赵朱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你也别跟我在这儿装了!你余叔我也是老江湖的彩门出身,不跟那俩老书呆子一样。你这丫头也就是晚生了几十年,不然哟,光凭你这张嘴,都能混个彩门门主当当!你这哄人的功夫,倒比我手上的功夫还厉害——”
“嘿嘿,我听不出来褒贬话,就当您是在夸我喽?”
赵朱觍着脸只管傻笑,接着,她又露出个狡黠的笑脸来:
“余叔,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不得不给您说句实话,我呀,是给您介绍大买卖来了!”
第065章 好买卖
“嘁, ”余少行不屑一顾:“你能给我介绍什么大买卖啊?当我不知道如今是什么形式?”
赵朱叹气:“叔啊!你刚才还夸我呢,你这夸人也夸的不走心啊!说起来,也是叫人伤心, 俗话说吃人嘴短,您这也没少吃喝我的。怎么聊了这么多,都没想着打听一句我到这儿是干嘛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