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决定, 这事儿还是得从根源上解决:先找到那个人贩子, 看看他是从什么人手里把这个妇女买来的, 再寻根溯源,去帮她寻找家人。
这个思路挺好, 但真正实施起来,却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成功了——先不说那个人贩子究竟能不能被抓到, 就算抓到他,又怎么找到他的上线, 这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问题。
但这么个大活人,安排吃饭睡觉总是最基本的吧?杜警官正头疼怎么安置她,意外的情况又发生了:赵朱她们说明完了情况,正要离开,却不料那女人跟着一起就要走。
不知道是不是雏鸟效应,她似乎跟定了赵朱,原本别人说什么她就都听不见,这下可好,连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看着赵朱被那女人死死揪住的衣角,杜警官皱起了眉头:“你们这真是来报案的,她真是被人贩子拐卖来的妇女吗?我怎么看着像是你们要来遗弃她啊?”
赵朱都无语了,把介绍信工作证掏了出来:“警察同志,你好好看看,我们是豫省来参加广交会的,还能千里迢迢带着她来这儿遗弃啊?”
杜警官嘿嘿一笑:“说笑一下,别当真嘛!不过呢,她现在这个情况,我看就先让她跟着你们回去吧!你们把住址和联系方式留一下,回头有结果了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赵若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警察同志,我们后天可就要回家了,她跟着我们算怎么回事呢?”
可杜警官一摊手:“别跟我说,你跟她讲,这么一个大活人,又不是犯人,难道我们还能把她铐起来不成?”
赵若兰瞧瞧那女子,也是十分无奈:这该怎么办?诚如对方所说,总不能硬把她铐起来呀!
赵朱低头一瞧,只见经过了这一遭,对方原本已经轻松下来的神情又变得惊恐异常,她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攥起的骨节泛白,青筋暴起。毫无疑问,要是想把她留下来,那少不得要费一番功夫。对情绪刚刚稳定下来的受害者,这无疑会是第二次巨大创伤。
想了想,赵朱对杜警官道:“行吧,那我们先带她回去,等我们离开之前,再把她送过来。您看怎么样?”
“好的!”对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
逛了一圈,风景还没看上,竟然捡了个人回来,周思齐听见这事儿,也是哑然失笑:“光听说你们解救了个被拐卖的妇女,怎么没送去警察局,反而把人给带回来?”
赵若兰努努嘴:“喏,您看看,这是赖上赵朱同志了!”
周思齐一瞧那女人的模样,也是哭笑不得,也只能连连摇头。他心里却不由暗道:赵朱同志觉悟高主意多,手腕也厉害,但总归是心太软,不过,帮忙解决麻烦也是我们当干部的职责,这事儿还得我去找当地部门协调协调,总不能真叫她带个拖油瓶回去吧?
赵朱可不知道周市长正为自己能发光发热,为属下解决危机而信心倍增,她正看着自己衣服上的白印子发呆——她为了广交会特意做了两件女式西服,才穿了没几天,衣角就被扯得变了形。
然而,她却并不是在心疼这件衣服,让她注意的是那衣服上留下的白色粉末。她把一点粉末捏在指尖,搓了搓,又闻了闻,便闻到了一股带着古怪的米香味。
她又看向了病历本:上面显示,那女子是因为耳膜破损,才引起的听力下降。一般来说,如果是天生失聪,就会在幼儿时影响对语言的学习,简而言之,就会因聋致哑。而她能开口说话,显然不是天生的聋哑人,检查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还有:她没有身体问题,却很难保持平衡走路,以及那超乎常人的大脾脏……
然后,她举起了自己的手来,把食指和大拇指合拢,竖起了另外三根手指,这是一个国际通用的手势,形象地代表着一个英语词汇:“OK”。
赵朱能看懂这个手势,来参加广交会的赵若兰也能看懂这个手势,可是,假如那个女子如她表现的那样根本不认识字,她又怎么能看懂并理解这个英文手势呢?
除非,她只是不认识汉字……而这样一来,她身上的种种反常,也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想通了其中关键,赵朱如同醍醐灌顶,一下子豁然开朗,等看到洗漱干净,换了身干净衣服的女子进到了屋内。
她便面向对方,一字一句,用英语问道:
“你不是中国人吧?你是巴夭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