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分男头上蹭蹭的冒冷汗,突然,他缩起了脖子,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孟敏,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呵呵,小孟啊,这位,这位女士,应该不是咱们团里的吧?”
“不是啊!”孟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不是废话嘛,这位是不是咱们团的你不知道吗?
中分男继续讨好地朝孟敏笑道:“那个,小孟啊,你们刚才说什么了,这位女士,该不会也是外宾吧?”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见他满头的冷汗,孟敏心中暗笑,她可没有说谎:赵朱只是跟她介绍了自己的姓名,也没跟她正式介绍自己的国籍嘛,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中分男却不等听到她回答,就急切地说道:“你快问问劳伦斯先生,还有什么事没,要是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离开了!”
孟敏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劳伦斯问道:“劳伦斯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劳伦斯还能有什么事,他只能讪讪地道:“既然这个房间有人了,还是一位女士,那就给我换个房间吧!”
孟敏连忙把对方的话讲给了中分男听,他一听就如蒙大赦,转身就朝车头走去:“这个好办,我现在就去说!”
见到他离开,赵朱看着垂头丧气的劳伦斯,语气却是软和了起来:“劳伦斯先生,一切的偏见都是来源自无知。或许在你的心中,只有工业发达的国家才算是现代文明,但是,假如你放下心中的成见,愿意认真地看看这个国家,你就会发现这是个神奇的地方。我们国家有着厚重的历史、悠久的文化,也有着最热情最富有活力的人民。我们中华文明延续数千年,从未断绝,而在几千年中,我们一直都屹立于世界巅峰。哪怕有一时的落后,我们也将迅速迎头赶上,重新拿回属于我们的荣耀。所以,到底谁才有真正的文明,或许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她的语气不算激昂,声音不疾不徐,孟敏听过许多振奋人心的演讲,也见过有人讲到动容时潸然泪下,但却从未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她那种骨子里的笃定,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既没有为了煽情而鼓动,也不是因为盲目崇拜而夸张。
但是,作为翻译员,孟敏接待过不少的外宾,也自然比大多数人都更加了解如今发达国家的情况。据她所知,“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那都只是最基本的,人家天天喝牛奶吃面包,想看戏有电视机,洗衣服有洗衣机,大夏天还有制冷的电冰箱,不用烧煤也能煮菜做饭。可咱们国家要多久才能过上那样的日子呢?就算只争朝夕,怕是也要过上一百年吧?唉,反正在她的有生之年,大概是看不到了……
孟敏正在发着呆,突然听到了一阵鼓掌声,她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穿中山装戴着眼镜的华发老者,满脸笑意拍着手走了过来,一看到他,孟敏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问好道:“首长好!”
而劳伦斯则是盯着那老者身后,露出了一个局促不安的表情,也问好道:“威尔逊先生,午安!”
孟敏这才看到跟在老者身后,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外国男子,也忙着打招呼道:“威尔逊先生,您好!”
火车上的走廊本就逼仄,此时,这一大帮人挤到这里,把路都给堵严实了,那华发老者见状,笑着朝赵朱用英语道:“这位女士,咱们换个地方聊聊好吗?”
赵朱却是爽朗一笑,走上前去,一边伸出了双手,一边用中文回应道:“这位首长,您好!我叫赵朱,不嫌弃的话,称呼我为同志就可以啦!”
那位老者闻言却是哈哈笑出了声来,他轻轻握住了赵朱的手,回应道:“我是关桦,赵朱同志,既然都是同志,就不必叫我首长了!”
两人相视一笑,赵朱又看向对方身后那个坐着轮椅的外国男子,也微微点头示意。
那人大概四十来岁,褐发蓝眸,看起来有种沉稳的气质,见赵朱朝他点头,也同样礼貌的点了点头。但他的眼中却是无尽的探究,似乎也对赵朱的话产生了兴趣。
作为一个商业帝国将来的继承人,他当然和那些“信托基金宝贝”截然不同,关于某些国家如何赚取到的第一桶金,他自然心知肚明,不过,那又怎样呢?他不在乎,和他一样拥有权力的人也不会在乎。甚至,关于那些“文明”与否的讨论都让他感觉十分幼稚可笑。
但她提到的有一点,却让他很感兴趣:这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国家,而这意味着广大的市场——也是让他到这里来的主要原因。但现实却令他有些失望:这里的人实在太贫穷了,尽管对方已经按照极高的规格来款待他们,但他依然能够推断出,这里的平民生活水平依然极低。哪怕有着极大的基数,这里依然不算一个理想的市场,而它的购买力何时能够发展起来,又是一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