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还在世时,对膝下两个女儿可谓是摘星星捞月亮,什么东西都挑最好的,绝不将就。可惜,回不去了。
姜凝婉轻柔地将妹妹蓬乱的鬓边发绾到耳后:“别多想,今夜好好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姜初妤来到偏殿安置好,她思绪冗杂,不知不觉走到窗边望着月亮出神,可与顾景淮重逢的画面又蹿进脑海,害她顿时没了赏月的雅致,扑回床上将脸埋进薄被里。
“啊——”
这声不大不小的动静惊动了春蕊,她哒哒哒跑来:“小姐遇到飞虫了吗?”
“春蕊,你知不知道什么巫术或者蛊虫,能叫人失去与下蛊人的记忆?”她看上去异常丧气,好像如果春蕊说没有,就要哭天抹泪到天明。
真想让他忘了这一切,重新来一遍。
想起方才所见到的秘辛之事,春蕊也红了脸,仿佛揣着世界上最大的秘密,快要包不住。
“小姐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她连忙跑开,生怕被下蛊。
“?”
姜初妤只当春蕊是替她尴尬,没做他想,兀自郁闷着。
春蕊刚掖上门,就被倚兰殿的宫人叫住:“娘娘要问话,请你去说说姜姑娘方才与定远侯发生了什么。”
***
姜初妤在倚兰殿住了两日,想着是时候出宫去住了,准备与阿姐道别。
姜凝婉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气不打一处来:
“皎皎,你实话实说,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了?”
姜初妤与她大眼瞪小眼。
“那我问你,你和定远侯,是否已经……暗渡陈仓了?”
姜初妤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
她这反应,更让姜凝婉又气又怜,厉声追问:“既非两情相悦,那果然是他轻薄你了?!”
姜初妤双眼圆滚滚的,好似一只被定身的小狐狸,懵然地愣住了。
“……阿姐究竟在说什么呀!”
姜凝婉瞧妹妹的反应不像是刻意要瞒自己,虽依然有些狐疑,也放松了语气:“春蕊都告诉我了,她说、她说她看见……”
一向端庄淡定的阿姐居然结结巴巴的,姜初妤轻蹙眉心听着——
“那日她看见定远侯把你按在门柱上,似在轻薄你。”
姜凝婉一眨不眨地观察她的神色,生怕她有一丝躲闪。
姜初妤眼睛都瞪圆了:“哈?!”
只是搜了个身,谈不上轻薄吧?
见她这样反应,姜凝婉略略放下心来:“春蕊还说,见你脸很红,唇上还有齿痕,问你你也不肯说,还以为你们……”
“春蕊这个丫头!长了一个该去写话本的脑袋,跟在我身边真是屈才了呢!”
她脸红是被羞的,齿痕是自己咬出来的,当时要让她把这些讲给春蕊听是怎么都不想开口的,没想到竟然整出了这么大的乌龙!
姜初妤终于把昨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逗得姜凝婉笑了好一阵。
笑过之后,又发了愁:“哎呀,我原是想着这事定要叫他负责,才跟皇上提了……”
“提了什么?”
姜凝婉眨巴着眼睛,十分无辜的样子:“给你二人赐婚呀。”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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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初妤忐忑了几天,也不见阿姐说的赐婚有下文,提也不好意思提,本以为误会解释清楚,这只是件笑谈,却在某个大清早听见院中有人尖着嗓子高喊:
“婉妃之妹姜初妤接旨——”
她正摘着新鲜的花瓣,装在框里备着做香囊芯用,闻声呆愣愣地眨了眨眼:“……我?”
“快去呀。”姜凝婉笑吟吟地催促道。
姜初妤跪于屋前,听传旨太监朗声宣读圣旨:
“先怀化大将军姜明远之次女、今婉妃之姊妹姜氏,行端仪雅,礼教克娴,今及芳年,待字金闺。今朝中定远侯顾景淮,经明行修,忠正廉隅,未有家室。二人乃良缘天作,令择吉日成婚,钦此。”
姜初妤跪在原地,仿佛没听懂圣旨的意思。
“小姐,快接旨呀!”春蕊又欣喜又着急地提醒道。
她如大梦初醒,连忙跪谢圣旨,扶着春蕊的手起身,一一展颜回过众人的道喜,却还是有些回不过神,如同置身梦境。
婚期就定在一月后的八月二十,每个人都为此忙前忙后。
姜初妤首先写了一封信给姚家寄去,扬眉吐气地书了自己要高嫁的消息。
也不知知县那边她悔婚的事会怎么解决,但那桩婚她从没点过头,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也闲不着。宫里派了教引嬷嬷教她为妇的规矩和礼仪,如何说话微笑、甚至走姿站姿都要练习上千遍,才过五六日,她就有些吃不消了。
终于挨到休息的时候,姜初妤被晒得汗流浃背,累得瘫在榻上,抢过春蕊手中的团扇用力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