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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前,顾景淮不在房内,姜初妤捡起手上的活计,埋头穿针引线。
那香囊太丑了,虽然她之前换了囊芯,但布料又旧又破,上面还有被火燎过的痕迹,顾景淮却成日挂在腰间,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打算做只新的。
咯吱一声,门忽然悄无声息地开了,连通报都没有。
她不悦地皱了皱鼻子,喊人:“春蕊?司棋?”
无人应声,姜初妤把手上布子扔下,穿上趿鞋来一瞧究竟。
只走了几步,她就倏然顿住脚步。
周华宁站在大敞的房门前,神色凝重,以山雨欲来之势缓步向她走来,两旁站着的侍仆皆低头屏息,不敢言语。
“参见婆母……”
姜初妤连忙走上前行礼,刚要问她所来何事,一个力道千斤的巴掌劈头盖面就砸了下来。
真是像砸的,她硬生生被打散了一缕鬓发,曲着身子胯骨撞上了桌脚,比大婚夜那晚撞到膝盖还要疼、还要狼狈。
清脆巴掌落下后,屋内更安静了。
姜初妤捂着半边左脸缓了片刻,等到脑袋里嗡嗡声散去,周华宁厚重的喘息声近在咫尺,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儿媳做错了什么?您为何闯入我屋中,不由分说对我施暴?”
姜初妤不明白,她近日没做错事,婆母也不是不由分说就突然翻旧账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哗啦——
周华宁把一封信笺拍在地上,怒斥道:“你还有脸问?顾府何时出过这般不检点的事,我儿娶了你,真是倒大霉了!”
第69章
姜初妤颤着手, 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纸,眼皮一跳,他们居然擅自拆阿肆给她的信?
她颤抖着手展开信笺, 见上面开头就写:
「妤妹亲启,别来无恙。」
光这个略显亲昵的称呼还不算什么, 后面跟了好一段问候之语,讲了自己来征兵的前后经过,突然话锋一转, 写道:
「若非妤妹舍身相救, 吾命休矣!感激之情, 永生难忘。今闻妹已嫁, 兄黯然泣涕, 恨相逢太晚!拳拳之心,尽托于国, 从军别后,望汝万事珍重。」
她又来一个好哥哥。
姜初妤读到最后,反而平静了, 把信折好,堂堂正正地回视婆母:“这其中定有误会!这绝对不是他的行文风格,说不定他连字都不识……这一定是代笔。”
周华宁那双曾接过她敬茶的双手隐在袖中,端在腰间, 不怒自威;赞赏她明辨账中之错时温和慈爱的双眸此时闪着厉光, 目光似刀尖在她身上划过。
“好啊,不愧是过命的交情,看来你对这贱民倒是了解得很。”
闹到这个地步, 看来她不被扒一层皮是出不去这个门了。
姜初妤直起腰板,一字一字地为自己辩解:“我们清清白白, 您大可派人去渝州查,我不怕。”
周华宁抚了抚眼尾,在黄梨木交椅上坐下,厉色一扫而净,仿佛刚才出手打人的不是她一样。
“确实是代笔,不然怎么信的内容怎会传了出去。还有人看见了,前日你们于街上相认。”
姜初妤张了张口,喉咙像被粘住了,解释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去,搜搜屋子。”周华宁发了命令。
姜初妤感觉一股恶气在她心肝脾肺肾来回蹿,气极了反而想笑,却也不能阻止,反叫人说是心虚。
周华宁也踏入内室,走到床榻旁时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端起那根长横木问:“这是何物?”
姜初妤心里咯噔一下。
夜里顾景淮不安分,点火又不灭,她索性又把长横木放了回去。
这要怎么解释,难道要直说因为您儿子不打算与我行房?
姜初妤红了脸,抿着唇不肯言语,周华宁眼风扫到离她站得最近的侍女身上:“你来答。”
侍女被主母的气场吓得膝盖一软,一点都不给主子留面子地全说了。
周华宁听到原来这破木头从成婚伊始就放在榻中央时,双眼微微睁大,不可置信的样子;又听到成婚以来他们从未在夜间叫过水,更是气得火冒三丈。ԜϜ
这些气落在姜初妤头上,通通成了她不肯尽妻子之责的罪名。
“这么不情不愿的,不如干脆分房睡算了。”周华宁吩咐侍女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房间恢复成婚前的样貌,连后添置的贵妃椅都要扔出去。
姜初妤不想被众人簇拥着扫地出门,先一步自己走来了偏房,春蕊的房间,什么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