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紧闭着双眼,已经在这里沉睡很久的模样。
里面的水呈现出药物的微黄色来,全身都被浸泡在其中,按理来讲以这种动物的呼吸方式,已经不可能再活着。
可沿着象鼻,以及跟各处内脏相连接的众多管道沿着看过去,仪器上所显示出来的波动体征数据,它的确还有心跳。
有人在用这种方式维持着小象的生命力。
他们虽然还没走出避险通道,但因为离得比较近,刚好足够看清楚小象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
丁灿见到它左腿上有大片的皮肤已经被割掉,露出来的血肉呈现出一种被泡发的白色,而正因于此,皮肤下面的血管也变得非常清楚,有些还是断的,在截断处系成杂乱的绳结。
而末端的部分,就上下漂浮在药水当中。
虽然从幼象脸上见不到任何痛苦的表情,甚至称得上是恬淡,如果不是处在这样的环境当中,状态几乎看起来是像在休息当中。
丁灿还是觉得它是有痛觉在的,知道自己被困在狭小的容器当中,再没有能回归野外的机会,即便只是兽类,心里必定也会体会到最原始的绝望吧。
她不忍心再看过去,将目光放在了别的地方。
这里不论大小的机器都用作动物的数据监测,而刚刚才被运送下来的那些猛兽,则是先进入了消毒区。
伴随着器皿喷洒的声音,浓重的白雾在实验室角落出现,塑料布将其包裹得严严实实,到后面只能看清很淡的一层动物轮廓。
为了避免从外界带来细菌和传染病等的可能性,需要在测试前就将其遏制。
消毒区的声响能够很好地遮盖住脚步声,两人趁着这个时机,从通道当中走去,借着各种比人还高的器材遮盖住自己的身形。
“这里会不会还有病人在?”余浮从一只平躺在操作台的野狼旁边路过,它的胸腔已经被打开,里面的内脏至少少了有半数。
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野狼的身上居然没有见到一滴血液,像是被做成标本的样子,他想到之前那些因为未能完成圆环任务,被医生强行带走的那些病人们。
对外却说是痊愈回家,但另外的病人们都心有默契,觉得始终没人能真正离开岛上。
越往前走,见到那些形容凄惨的动物现状,心跟着被吊起来。
经过消毒区之后,铁笼里的野兽被先行送往饲养区,等到各项体征都平稳之后,才会用于接下来的实验。
由于实验人员很多,两人只得小心地避开他们视线,大榕树的出口在运输完成之后肯定会被关闭,接下来他们只能寻找地下另外的出口。
尽管戴着口罩和护目镜,还是能够从脸上露出的小片皮肤看出来这些人的肤色非常白。
不是那种天生的正常皮肤,而是带着有些病态的苍白,感觉是已经在地下生活了许久未曾见到天日,没有晒过阳光的状态。
在古堡当中生活的那些病人,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地底下会同时生活着这么多人。
平日里见到的不过就只有几个经常露面的医生而已,这些人每天在地下各司其职,看上去比病人们困在这里的时间都要久。
开始两人还担心会被发现,但这里的实验员看起来非常忙的样子,甚至都不用特意躲藏,都没有人有空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饲养区里面的动物种类要更加多一些,每个品种都在用玻璃罩成的房间当中。
听到有人走动的脚步声之后,几乎无一例外地瑟缩到了角落当中,不难想到之前曾经经历过什么。
而其中一间,有着一只伏在地上的鹰。
它的双翅后半截都向下耷拉着,做不到正常的回缩合拢,而露在外面的爪子更是跟生长方向完全相反,看上去是被生生折断的。
难怪就站在原地没像其他动物那样躲藏,原来是已经失去了移动的能力。
见到他们靠近,这只鹰只是默默闭上了眼睛,似乎这样就能够免于遭受折磨。
本来是多么高傲的动物,丁灿放在身侧的手逐渐握紧,它大概再也不会有能够翱翔于天空的机会了。
她不忍再看,继续往前,在饲养区的末尾,出现一道紧闭的防火门,定边有着显示关闭的红灯在,表明有门禁。
余浮想起来晚上才复制过的医生胸牌,医治病人跟进行动物实验看起来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职能,所以他也不是很确定是否真的有能够打开这扇门的权限。
而且门是白色而并非透明,根本不知道打开之后他们将会面临什么,他转头向丁灿寻求意见,但其实内心已经知道结果是什么。
“试试看呗,毕竟咱俩再找别的路也挺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