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的儿子,不过是他们掩盖贪婪的假象罢了。
陆夫人轻轻点头,目光在一众新娘身上扫过一圈,其实她们身着同样的喜服,又盖着盖头,是看不出什么区别来的。
她眼神却和善得紧,仿佛真在面临喜事似的,还带着几分品头论足:“容貌端正,都是些好姑娘,快进来吧,祭坛那边,大师已经准备好了。”
陵墓很大,在这里见不到祭坛所处何处,是什么模样。
前行百余米,途中经由亭台楼阁,草木置景。
恐怕有不知蹊跷的过路人,真的会以为这只是荒郊野岭的某处宅院而已。
新娘们不允许发出声音,一路上只有嘈杂的脚步声,就连那些请来见礼的宾客,都是安安静静地跟在陆家夫妇身侧,生怕声音大了些,惊扰到什么。
再往前,路过一处六角亭,丁灿总算见到陆夫人口中的祭台。
那是一处拔地而起的圆台,需要登上十几级台阶才能到达表面。
祭台直径目测有三十米,最中间的位置,有着小山包般的一座坟冢在。
空气开始如起雾般变得朦胧模糊起来,尤其是祭坛位置更甚,丁灿吸了吸鼻子,很浓的檀香味传入鼻腔当中。
这是由置于祭台上的许多珐琅挂香筒那边传来的。
挂香筒一米多高,以莲花为顶,左右两侧,一边是花雀支架共有五节的悬香筒,一边是莲蓬状的浅盘形提篮,其中布着的香几乎要溢出来。
墓地处在室外空旷无比,按理来讲,香味是很快就会飘散在风中消失不见的,但架不住燃香的数量多。
要是在这里待久了,都能把人也给熏入味儿。
隔着袅袅香烟,丁灿视线模糊着见到正处于上面的两道人影。
一道佝偻着,看上去年纪要大些,身着道袍,由方帽当中垂下的头发里花白色居多。
此人正静立在坟前,右手捏诀,嘴唇翕动在念叨着什么。
而他身边,是个一直在烧纸的年轻男人,背着身,动作很缓地将那些快垒成小山的纸钱分别投进火盆当中。
丁灿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火盆,更像是一口矮缸,要是烧尽的纸钱想要把这里的数额填满,金额后面都不知道要多加几个零了。
看了会儿,她觉得那背影熟悉,又等了下,终于找到他回身的机会。
果然,是高稳稳。
他怎么成了这个道士的小跟班了。
而且不是说,当初给陆家夫妇出谋划策的那个算命先生后来没有找到吗,也不知道他旁边的那位是谁。
此时已至深夜,风都跟着变冷,先前出迎舍时觉得舒适的衣服,这时候已经不顶用。
好几个新娘都将手藏在袖子当中,有的更是在动作很轻地搓起手来,想要借此能将身子暖和一些。
“请各位待选新娘登上祭台,等候吉时~”礼婆站在走上祭台的台阶边上,双手交叠,语调悠长地喊道。
丁灿登上台阶,走到祭坛表面后,注意到坟冢周围一圈,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块借助石板,被雕刻出来的莲花。
不用数,就知道一定是二十个,新娘们会被告知站到那上面。
排在首位的新娘已经在往距离这里最远的莲花座走去,在经过坟头时,丁灿找机会抬起脚尖,轻轻撞了下高稳稳的鞋侧。
至于高稳稳,他一早就在盯着那些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想着同伴应该是在她们当中。
现下得了提醒,他猛地抬起头来,借着盖头的缝隙,见到丁灿的下半张脸,认出她来,又状似随意地收回目光。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新娘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他记下丁灿站立的位置。
待到所有新娘都站定之后,道士指示过他,高稳稳就将坟前的一架木质提篮拿起来。
篮子就在火盆旁边的位置,上面盖了一层白色的绒布,开始丁灿还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直到高稳稳走到离他最近的新娘面前,将绒布打开,她才看清楚,这里面居然是一窝小鸡崽。
毛茸茸的,毛发里还没来得及出现杂色,全黄毛,个头也小,看上去是才被孵出来不久。
黄鼠狼爱吃鸡,你们这选新娘不止靠玄学,还有在顺应动物天性是吧。
篮子并不重,高稳稳将其挎在腕间,每走到一名新娘身前,就将一只小鸡送到新娘的掌心当中。
来到丁灿跟前时,他动作慢了些,很直接地问道。
“你谁啊?”
毕竟刚才只是被人踢了一脚,他虽然心中觉得该是同伴,也还是得确定一下是不小心还是故意为之。
“是我。”丁灿顺便将石燕目前所在的位置也讲出来,刚才下车时,她留意了石燕在的那辆车,所以知道她目前在这群新娘当中的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