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灿想到什么:“我在员外府时,听说你经常喝药度日,方便问下,你是生了什么病吗?”
“我是先天不足,娘亲怀我的时候,临盆前一个月,在芳菲苑里摔了一跤,我才早产,从出生开始,身体就比寻常人要虚弱,着点凉就会受风寒。 ”
张舒棠语速并不快:“请了大夫来看,总是反复,大夫也只说是身体原因,以后生病的次数不会变少,只能靠长期用药,或许寿命也比普通人要短。”
听起来像是天生免疫力低下。
“只要好生将养着,什么问题都不会出现。”
杨埔垂眼看向桌面,并不认同她的说法,也担心张舒棠会发散思维,又想到什么别的不好的事情。
丁灿觉得再聊下去,他们两个会更别扭。
“舒棠小姐,有你刚才的话我就放心了,我们已经找到制毒工厂,也知道了你爹存储和运输芙蓉片的方法。”
夏嘉琏将刚才从仓库顺出来的器皿拿出来放到桌面。
“这是我从陶器厂的小仓库里拿出来的,那个仓库,对外说是给贵客专门存放贵重陶瓷器的地方。”
张舒棠不怎么了解自家的陶器生意,但对小仓库,还是听说过的。
有几次去找父亲时,听到张礼跟他汇报相关事宜。
那时她并未在意,以为只是为了某些重要客人额外开设的销售渠道。
稍加思索后她便意识到,“这里面有芙蓉片?”
“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性,所以才带回来,想要你们都在现场一起看看。”
桌子是用厚重的大理石作为桌面,坚硬无比,夏嘉琏将陶器拿起,挑好角度,往桌面上用寸劲撞下去。
咔嚓一声,陶器在他手下碎开,外面一层轻薄的陶土变成不少碎块,落到桌子上。
与之同时碎裂的,还有另外的白色粉末,随着他的动作,往半空中漂浮起来一些。
也不知张孤声是如何想到用这种方法来储存芙蓉片,的确精妙。
芙蓉片本身的形状,并不会溶解在陶土当中,只要用两层已经搅拌过的陶泥将其封闭,再送到专门烧制用的窑中。
陶泥中有着少量混入其中的水分,会随着高温而挥发掉。
成型之后,里面所包含的,就是完全精纯的芙蓉片,只待送到地方,接头人将大量的陶器打碎。
陶片偏大,很容易就能够挑拣出来,剩下的,就只有芙蓉片。
杨埔指尖捻过一点,放在鼻尖轻闻了两下:“这里面的芙蓉片极为纯正,而且就你们目前见到的这些,都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吃穿用度了。 ”
夏嘉琏不过是从货架上挑了个最小,最容易携带出来的。
以此推测,仍旧在小仓库当中的那些芙蓉片的价值,说是价值连城都不过分。
再加上地底正在生产制作的那些……
一旦将所有事实都上报给官府,查获之后,张孤声会面临的后果可想而知。
丁灿沉声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得知道,踏出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想与你同去。”张舒棠看向杨埔。
总归到了最后时刻,她该要主动面对,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她会用接下来的整个人生来弥补。
所有证据需要一一罗列,递上的状子也要事无巨细,接下来直到晚上,杨埔都在书房当中书写状纸。
难得空闲,又不方便在城里乱走。
高稳稳趁着这段时间,把竹园外面潜伏的那些眼线都摸透了。
竹园的前后门,除去伪装成小贩的,还有装作偶尔路过的行人。
有任何人进出的话,都不会逃脱他们的眼睛。
临近黄昏,几人又翻墙出去,丁灿走过长街,绕了一圈从前门重新进到竹园里面。
高稳稳他们三个,则是在城里装模作样地逛过几圈之后,也回到了员外府。
回去的时候,正巧跟张孤声是前后脚。
张孤声仍是以礼相待,见面先关心:“可有找到丁姑娘的线索?”
“今日在城中一些药材铺子都打听过,还是不知道昨夜究竟中的是何种迷香。”
夏嘉琏摇了摇头,他知道今天重新回到员外府,其实是有些冒险的行为,可能会在张孤声面前露出马脚。
但如果不回来,可能更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虽说今天没被抓到丁灿同他们相见的证据,如果不露面,张孤声很可能会联想到,是找到了什么有利的证据,从而打草惊蛇。
张孤声同他们一起走进庭院:“至少我们已经知道,并非鬼神所做,而是由善于用迷药的人,今日将真相讲给府中下人听,他们也不似先前惶恐了。”
张礼跟着附和:“只要是贼人,总有能抓到的一天,我在城中也跟几家药材铺子相熟,几位有什么问题,尽可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