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对外都是下落不明,只有枭自己知道自己在帝京城隐姓埋名就是为了寻找真正的沈之泽,所幸,今日让他遇见了,他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沈之泽戴在腰间的一柄长剑,枭绝对不会认错沈之泽的佩剑,甚至那佩剑之上还绑着鹿昭姑娘亲手系紧的香囊。
“臣枭乃太子殿下亲卫,跟着太子殿下多年,太子殿下出征北狄遭遇事故,才被小人鸠占鹊巢,还请太子殿下重回大燕夺回帝位。”枭俯首称臣,殷切的目光看着沈之泽。
沈之泽愣在原地,他确实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样的反应去面对眼前的枭,他如今记忆全无就让他去夺什么帝位,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沈之泽有些为难,“我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些。”
枭无措地看着沈之泽,如今沈从安已故,贵妃身居深宫内苑无法出来,唯一有办法的就是——鹿昭,但这是个相当冒险的法子,枭的喉结上下滑动一番,但是为了沈之泽还是不得不去尝试。
“鹿昭姑娘,殿下还记得吗?就是刚刚凤撵之上的那位。”枭看向沈之泽。
沈之泽回忆着鹿昭的面容,那张精致小巧的脸上是道不清的欲语还休,沈之泽头一阵疼痛,脑海里闪过的不止有这些年的记忆,还有幼年时的回忆,那个女孩无数次地靠近自己,一声声唤他“阿泽。”
“阿昭。”沈之泽开口唤了一声,阿昭,鹿昭,那是对他极重要的人,他不能忘却也不应该忘却,可是自己这般硬生生去回忆却是无济于事。
梦魇如潮水一般袭来,沈之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脚下步伐不由得变得虚浮,枭急忙上前扶住人,或许这一切对沈之泽来说有点操之过急,枭只好先将沈之泽好生安顿再做后来的打算。
游街颂礼的马车回到了宫中,鹿昭卸下了繁重的头面首饰,随着沈从安的故去,太皇太后的精神头也一日不如一日,便干脆免了众人的请安,时常在自己的宫苑里半梦半醒,而皇后则成为了宫中太后,对于突然疯掉了的贵妃尹子贤,皇后也并不知道内情。
整个深宫似乎被一层阴霾笼罩,只是没有人敢去揭开这层阴霾,鹿昭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尚且来不及反应上一件事就被突如其来的下一件事打断。
新帝登基事务繁忙,这几日沈文白都宿在养心殿批阅奏折,而鹿昭入主了栖梧宫,这些时日二人并未同房,是夜凉风习习,鹿昭轻轻阖上双眸,睡梦之中,鹿昭又陷入了深深的噩梦。
梦里,沈之泽将她关在宫殿里,任她怎么拍打宫门都无济于事,沈之泽将鹿昭视为金丝雀禁锢在自己的身边,失去自由的窒息感让鹿昭喘不上气来。
鹿昭摇着头,眼角含着泪水,她摇着头哀求道:“不要,求求你了,不要。”
然而鹿昭的请求在沈之泽面前根本无济于事,沈之泽拉着鹿昭的脚踝将她拉到离自己更近一步,他欺压在鹿昭的身上,一双打手禁锢着鹿昭两支白皙纤瘦的胳膊,沈之泽凑近自己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鹿昭陡然惊醒,她有些惊魂未定,可是她自己也清楚,沈之泽断然不会像睡梦中那样对待自己,莫不是自己实在是太过紧绷了?
屋外阴风阵阵,低垂的夜空只有几点繁星点缀着深夜,栖梧宫很大,大到有些空旷地寂寥,鹿昭呆坐了一会,忽然察觉到似乎有什么敲打着窗棂,起初鹿昭并未在意,但是那声音持续了许久富有节奏,鹿昭一愣怀着疑心起身:“谁在那里?”
鹿昭抄起手边的烛台点亮微弱的烛光,她凑近窗棂,宫中戒备森严不比靖安侯府,到底是谁敢这般胆大包天,有能力敢在深夜造访栖梧宫。
她将窗扉拉开,却看见窗沿边碎石压着一张纸条。
“明日酉时,玄武街,德胜酒楼,莫要告诉他人。枭。”
鹿昭一惊,她不知道枭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枭的出现必然和沈之泽有关,枭这般说话怕是有什么隐情想要告诉自己,鹿昭将纸条小心翼翼收了起来,她吹灭手中的烛灯,屋内一点微乳的亮光瞬间消逝,她重新回到了床榻之上,自己的心跳却是兀自跳的极快,不知为何,鹿昭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翌日,酉时。
鹿昭带着帷帽从宫门出去,她将自己的凤牌出示,很容易就出了宫,鹿昭四顾一番确认周遭没有人跟着,她也没有带一个侍女,就这样只身一人前往德胜酒楼。
鹿昭不知道的是,沈文白的爪牙早就遍布了整个皇宫,鹿昭的一举一动都在沈文白的掌握之中,无疑是沈文白并没有阻拦鹿昭去见沈之泽,下人急匆匆去向沈文白禀告鹿昭出宫的消息的时候,沈文白正在养心殿平淡地画着画卷,他嘴角扬起一道弧度似乎对这个并不意外,只是让下人下去继续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