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没错,就是这个词。
高中前两年,华薇时常因为成绩不好而忧虑不已,甚至后悔父母强行用钱把自己送到三中这个充满学霸的地方。
她曾反复纠结,自己是否真的适合这种环境。然而,到了高三,华薇反而变得淡定了许多。
高老师常说“天生我材必有用”,而华薇就是10班里谁都羡慕不来、能凝聚人心的团支书。放在军队里,就是给士兵做思想工作、队伍里不可或缺的政委。
华薇曾告诉吕鸥冉,她已经决定未来要学幼教专业,和小孩子打交道。
至于高考成绩,她不再如以前那样纠结,反正高三这一年她努努力,尽力而为,能考上本科就去学学前教育专业,考不上,也能读个大专,继续学习幼教。
三次福利院的访问下来,虽然再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意外接触到小柔那样和福利院的孩子有任何接触,吕鸥冉却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
她想向同桌看齐,成为一名老师。而且,她想在福利院里当老师。
吕鸥冉不确定,自己这是出于一时冲动,还是一个逐渐成熟的想法。但她确实觉得,在福利院里,她找到了久违的治愈感,也渴望将这种奇妙的感受传递给更多需要温暖的孩子们。
这种念头让她既激动又忐忑。作为著名的“扑克脸”、“冷淡女”,“吕鸥冉想当老师”这个念想如果说出去,怕是会被人当成笑话。
她想把这想法分享给高老师听,只是决定在此之前,先和善解人意的同桌华薇聊聊。
吕鸥冉清楚,无论她的想法听起来多离谱,华薇都不会嘲笑她。
“你想当老师?”华薇听到后,放下了手里的作业,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惊讶。“我倒觉得挺适合你的。”
见吕鸥冉愣愣地盯着自己,似乎意外于自己的回答,华薇一只手支着下巴,说道:“可别小瞧自己。因为我想当幼教老师,这个暑假我,还特意做了一些基础知识学习。当老师最需要的是什么吗?不是教学能力,而是同理心,是能够静下来倾听的能力。别人不了解你,但我和你做了两年多的同桌,我知道,你比大多数人更懂得如何关心别人。”
吕鸥冉听得一愣。她懂得关心别人?那怎么还放任妈妈、舅舅、姨妈关心自己那么久,却还沉浸在自我封闭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她下意识地想反驳,但华薇没有给她机会:“表面上,你是个冷漠的人,似乎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实际上,你的情绪总会被他人的遭遇牵动。就拿你之前和我提到的第一次去福利院的事来说吧,那个叫小柔的小姑娘,不是对你敞开心扉了吗?别人都说小柔性格孤僻,不爱参与集体活动,也不愿意和人说话,可她偏偏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心事全都告诉了你。小孩子最不会伪装了,他们喜欢谁,就会主动亲近谁。既然她信任你,那说明你是值得信任和亲近的。”
听着华薇的分析,吕鸥冉沉默片刻,似乎在回想与小柔的相处。没错,正是那次经历,让她第一次萌生了“想当老师”这样略显疯狂的念头。
华薇接着道:“还有,你的经历也是一种财富——虽然这么说有点残酷,但你比很多人都更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也理解失去亲人后自我封闭的感觉。正因为如此,你更能理解那些孩子,知道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这些年封闭内心、对人冷眼相待,吕鸥冉对一切赞美都本能地带着一丝抵触情绪。她深知,那些愿意赞美她的人,多半是抱着某种目的——哪怕是“为她好”的目的——比如想鼓励她多参加集体活动、多交朋友、多和同学交流。
尽管吕鸥冉清楚华薇对她的鼓励发自真心,没有任何附加意图,但这番长篇大论的称赞,仍让她感到如芒在背,好不习惯。
吕鸥冉几乎下意识反驳:“可我也不会安慰人,和人交流的经历更是少得可怜。呵,你也知道,就算我现在想改变,也已经来不及了吧。”
华薇拍了拍同桌的肩膀,笑道:“谁说的?你每天不都用自己的方式和你爸‘交流’吗?这不也是一种沟通能力吗?虽然你得不到直接的回应,但你能发现生活中那些细小的美好,并向他‘汇报’,这本身就是一种交流的方式呀。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你的观察力,能注意到那么多我从没留意过的细节。而且别忘了,你的英语口语在我们班可是仅次于杨陶璐的!再加上你的其他科目成绩也比我好不少,将来报个英语师范专业,步咱们高老师的后尘,成为一个受学生喜欢的老师,多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