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枝抿抿唇,“生日啊……”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盯着桌面缓慢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几号。”
“我是被我妈捡回家的,她……人不太清醒,所以也不会去记。”
真要推算的话,其实也能算出来是几号。
但简枝不像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和简平、和简家扯上关系。
短短几句话,是个人都能猜出背后还藏着许多故事。
可季宴舟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他没追问,甚至也没安慰,而是叉了一小块蛋糕到简枝唇边,“尝尝,这个好吃。”
草莓味的蛋糕,奶油里混了切碎的草莓丁,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
简枝没忍住扯开唇笑了,“我很早就想问了,你居然……爱吃蛋糕?”
季宴舟眉峰微挑,“不行?”
“不是不行,就是和你的形象,不太搭。”
在简枝的记忆里,大部分电视剧塑造的霸总形象都是咖啡、烟酒不离手。
季宴舟却和他们完全相反。
办公室里一点咖啡味烟味都闻不到,酒也是能不碰就不碰。
“霸总也是人。”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流,季宴舟就能看出简枝在想什么,“上班已经够辛苦了,没必要再在味蕾上折磨自己。”
“那……”结完账往外走时,简枝突然扯住季宴舟的衣角,“你以后能每年都给我过生日吗?”
简枝真的纠结了很久。
那段过往是他最恐惧最不堪的存在。
他一面觉得自己和季宴舟之间原本就存在着鸿沟,说出来只会让差距变得更大。
一面又在想,他总该迈出这一步的。
就像季宴舟在计划着他们的将来。
车门拉开又合上,将春夜微凉的风隔绝在外。
季宴舟倾身过来,借着给简枝系安全带的动作,直视他的眼睛,“最喜欢什么水果?”
简枝:“……芒果?”
“嗯,那明天给你做芒果蛋糕吃。”
过生日无非是个吃蛋糕的仪式感。
借着这个由头来让自己度过少有的快乐的一天。
季宴舟的言外之意就是:
只要简枝想,那每天都可以过生日。
“我不是这个意思。”简枝无意识地扯着安全带,“就是……我其实一开始不是孤儿。”
“我妈是被拐卖到山村里去的。”
“我、我是她在路边捡回家的。”
简枝不想显得自己在装可怜,于是尽量用简洁的语言叙述:
“我十三岁那年,我妈出车祸去世了。”
“肇事家属赔了10万,简平不肯给她办葬礼,只在家里搭了个简陋的灵堂。”
“有天他喝得烂醉回来,我看他睡得死,就抱着骨灰盒跑了。”
这下轮到季宴舟沉默了。
他一直知道简枝从前过得不好,原以为先前知道的那些已经是极端了,没想到……
“跑的时候,”隔了很久,季宴舟才问:“拿钱了吗?”
简枝摇头。
季宴舟刮他鼻子,“傻。”
简枝也觉得自己那时挺傻的。
想着那是顾青禾办葬礼的钱他绝对不能动。
可他不拿,简平也会吃喝嫖赌花光。
如果他能拿上那笔钱,至少一开始不会像个乞丐一样四处流浪。
“刚签约的时候厅管让我填生日。”
“说以后到了日子要策划活动的。”
简枝笑笑,“我那时候真的不知道该写哪一天。”
季宴舟安抚性地摸摸简枝的头。
他手很大,搭在脑袋上有种别样的安全感。
“生日就是给平凡的一天重新定义,你觉得哪天对你最有意义,那天就可以变成生日。”
“不用急,慢慢想。”
比起这个,现在季宴舟更关心,“那个简平,后来一直没有再联系上你吗?”
简枝呼吸凝滞了一瞬。
“嗯。”他顿了顿才说:“一直没有。”
“我都到临安来了,他怎么可能再找到我。”
后半句话有故作轻松的意思,于是季宴舟揉脑袋的手就和简枝十指相扣。
“有事记得告诉我。”
“我替你解决他。”
-
季宴舟照例是送简枝到门口。
回来的路上买了点水果,季宴舟拿了一部分出来洗好放盘子里,刚刚转身,怀里就扑进来个人。
简枝双手特别自然地环住他的腰,脑袋靠在胸膛上,耳畔全是季宴舟有力的心跳声。
大概是许久没有提起往事的缘故,他心里空荡荡的。
觉得周围太安静,没有被灯光照到的黑暗角落仿佛有野兽在伺机扑上来撕咬。
简枝抱着季宴舟的手又紧了紧。
他抬头,睁着有点湿漉漉的眼睛问:
“今晚能留下来陪我吗?”
第54章
厨房明亮的灯光下,简枝的脸被衬得近乎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