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特意给她指了相反的方向,只怕她转悠一天也找不到来园子的路。”
萧云汐听了笑道:“难怪,我说你怎么指了条错路,还以为是久不进宫,你也忘了,原来是故意的。”
几位姑娘一同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笑声中,公主不自觉皱了眉。
其实对于萧绍荣的这名妻子,她的态度很是矛盾,既对她秉持着情敌之间微妙的敌意,又不免有些好奇。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姑娘们七嘴八舌的,都有话说。
萧云澜简单评价:“土包子。”
“还有她那个妹妹,比她更不如,什么金的银的,全往脑袋上堆,穿红着绿,搔首弄姿,活像个乡下来的媒婆。又言语粗俗,举止放荡,见到个好点的男人就两眼放光,恨不得往人家身上扑。”
萧云澜早定了人家,男方是永恩伯府的二公子。上回永恩伯夫人做寿,请了靖国公府去吃席,慕婉瑛竟恬不知耻地将胞妹也带上了。
席间二公子进来敬酒,给他母亲祝寿,慕婉琉竟当着萧云澜的面,对她未婚夫暗送秋波,从此萧云澜就与她结下了梁子,也越发不喜慕婉瑛。
“竟还有这般不知廉耻没有家教的人。”
公主听了叹为观止,同时内心又有一丝奇异的满足。看来,慕婉瑛人品也不怎么样,真不知萧绍荣是看中她哪一点?
想到这里,她忽然记起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她长相如何?”
“……”
突然之间,四位姑娘都沉默了。
公主不明所以:“怎么了?是很丑吗?有多丑?”
见都不说话,她转头问最近的萧云澜:“和我比怎么样?”
萧云澜:“……”
萧云汐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殿下,要不咱们不说她了罢?”
公主心生不满,心想是你们拉着我说的,这是什么反应。
这时年纪最小的萧云淇咬着半块糕点,趴在栏杆上,指着前方道:“慕婉瑛来了!”
众人循声回头,果然见一名女子带着婢女走来。
萧云澜心中奇怪,她是如何找到路的?她明明指了最偏僻无人的一条宫道,且与御苑是两个方向。
滴翠亭建在山石之上,居高临下,公主定睛看着那松石小径中缓缓行走的主仆二人,想了想,转头吩咐身后宫婢。
“去拦下萧夫人,就说,清河长公主请她喝茶。”
*
天色已晚,趁着宫门下钥之前,尤夫人一行出了宫,坐上回靖国公府的车。
萧云漪本在病中,今日又虚耗了许多心神,因此晚膳也没用,梳洗过后,正要掩被昏昏睡去,忽听外面一阵响动。
为了给她养病,她住的柔仪殿向来是最安静的,从没这么喧哗过。
萧云漪拥被起身,问:“是怎么了?”
床边只有一名小丫头守夜,她摇摇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时宫女素若从外间闯进来,来不及行礼,只慌慌张张喊道:“娘娘,陛下来了!已过二门了!”
“什么?”
饶是萧云漪一向心淡如水,此刻也不免多了几分意外。
皇帝从未有过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驾幸柔仪殿的先例。
上妆已是来不及了,素若只得往萧云漪的寝衣外面系了一领兔毛斗篷,一行人仓促接驾,刚打开殿门,就见提灯的小太监们鱼贯而入,自发地分两列站好,中间留出一条小道,数十盏宫灯将整个院落照耀得如同白昼。
片刻后,一人从院门闲庭信步而出,正是穿着常服的皇帝。
萧云漪立即领着宫女太监们上前行礼。
“都平身罢。”
姬珩照例在萧云漪屈膝行礼时虚扶了一把,又打量一眼她身上的穿着。
“贵妃这是睡下了?”
“不,臣妾只是歪在炕上打了个盹儿。陛下用过晚膳了不曾?”
听姬珩说还不曾用膳,萧云漪又张罗着让人去传膳。
伺候着皇帝用完了膳,又净完手,萧云漪才亲手捧上一盏沏得酽酽的茶,笑问:“陛下怎么得空儿到臣妾这儿来了?”
“今日见了亲人,家中一切可好?”
“都好。”
萧云漪微笑点头,又将今日发生的事都细细道来:“母亲比去岁相见时苍老了些,但身体尚且康健,几个妹妹们也懂事乖巧,最小的那个身量长了不少。对了,还有荣哥儿媳妇,臣妾今日也见了,倒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
姬珩淡淡地嗯了一声。
见他并不太感兴趣的模样,萧云漪本来有些激荡的心绪慢慢地恢复平静,挑着几句不出错的套话儿说了,果然见姬珩面上虽不显露,但眼底已有了不耐之意。
阁中气氛渐渐地冷下去,姬珩垂眼把玩着手中茶盏,仿若随口一问:“前些时日,朕赏赐给你的白玉镯子,听说你赏给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