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到水缸边打水洗脸。
水缸空了大半,想来是洗衣服用光了。
原来他爷俩大半个月不见得洗一下衣服,做饭也是草草了事,用不得多少水。如今这一个水缸已经瞧着不太够了。
他对着屋里喊了一句,“阿耀,一会儿你醒了,去山下找张猎户要口大水缸。他老婆做过豆腐,这东西家里肯定有多的,钱从我们账上扣。”
阮文耀不得不撑开眼睛,懒懒回道:“我一个人去吗?”
往常都是他们爷俩一起去,阮老三看他看得紧。
“去了就回,别跑去玩儿,你媳妇还在家里。”阮老三是知道怎么拿捏他的。
“哦,好。”阮文耀打着哈欠说道,“正好把绣样还了。”
阿软还是起了,轻手轻脚地出去,才推开房门,阮文耀就跟着跳了起来。
两人前后才出到院子里,就瞧见阮老三已经包了头帽背上筐子柴刀要出门了。
阿软喊了一声,“爹,不吃早饭了吗?”
阮老三回道:“带了点饼子,唉,卜老大跟蝗虫似的……”他的声音越来越远。
阮文耀洗了脸进到厨房里,才明白他爹在叨叨什么。
卜家那两蝗虫是真把他家的干粮给搬干净了,原来阿软总多做些馒头饼子放着,让他们上山时当干粮。
如今厨房上吊着的筐子里是啥都不剩下了。
要不是生米生面他们看不上,他家这会儿就只剩下炉灶了。
阿软知道他又气了,梳好了头过来说道:“煮面条吧,你吃一点先下山,我中午多做些吃的。”
阮文耀生气努了努嘴,“怎么瘴气都少了,哼。”
阿软瞧他那气鼓鼓的模样,想到小时候玩过的布娃娃,都想揉揉他的脸了。
他气鼓鼓吃着大盆的面,阿软吃的少些,先吃完坐在他旁边的藤椅里补着衣服。
补的就是昨天被狼爪子抓坏的那件。
阮文耀一溜眼瞧见了,媳妇儿像会术法一样,衣服上的破道子没一会儿就被她好好的补好了,只有些针印子瞧着和没破时一样。
他眼睛立即瞪大,想起自己的破布包。
唉,媳妇儿为什么不给他补包呢,瞧着包上的破口子也不比衣服上的口子大啊。
他放下碗小心翼翼地问道:“阿软,能教我缝衣服吗?”
“你要学这个?”阿软突然听到这个,还以为是他姑娘家的哪些意识觉醒了,可是这缝衣服又不是谁定的姑娘家该做的事。
她脑子转得快,很快明白阮文耀的小心思。
“不教,不然人家不只要说你媳妇儿丑,还得说我连衣服都要相公自己缝补。”
“啊。”阮文耀被堵得没话说,只得回头默默扒面。
阿软收了针问他:“相公,你生气了?”
被突然叫相公,小相公本公耳朵都红透了,“没,没有。”
但他又实在喜欢那个布包,忍不住问道:“我那个包真的很丑吗?”
“你就那么喜欢吗?”阿软问他。
“嗯嗯,它可方便了,上山背着也不碍事,很方便装东西。”阮文耀激动和她说着布包的好处,势要给小布包争取一个被补好的机会。
阿软听着默默低下头,似有委屈一般从她装布的提篓下面翻出一个布包似的物件,“破成那样,你也这般喜欢,那我新做的这个你肯定不喜欢了。”
“啊!”阮文耀惊得面都不吃了,向她伸出了双手两眼亮得要发出光。
接过新背包,他高兴地翻看着。
阿软做的布包比他之前那个还好看多了,边角的位置还包着皮子,里面衬着软布,布包面上用黑线绣着阮文耀心心念的老虎头。
虎头的花样儿简洁针脚干净,比张婶子的绣样不知道高明多少。
看似就像画一般,简单的几道黑纹现露出虎的轮廓,一双半闭的虎眼威风凛凛很是霸气。
额头上的王字纹才不是三横一竖的简单样式,而是真虎的纹路般写意,隐约的似是个“文”字。
阮文耀摸着老虎头,心里高兴得不知怎么好了,这么一对比他之前那个破破烂烂的布包称得上一个大字的丑字。
他欣喜地抱着包,一双眼睛看着媳妇儿晃啊晃的,阿软都怕他感动得哭出来。
“相公可还喜欢,唉,阿软自知丑陋,入不得相公的眼,只能看看这针线功夫能否讨得相公的欢心。”她说着,面上虽依旧平淡着,却似是一副自弃的可怜模样。
她哪里丑了,此时她在阮文耀眼里,都闪闪发着光。
他激动地说道:“阿软不丑,阿软怎么样我都喜欢,我最喜欢阿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