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师轻咳了一声,问道:“林大夫,绪儿的情况怎么样?”
林霜看了旧友一眼,迅速收回目光,她擦着手说道:“余毒倒是可清,但是我瞧着令孙身体孱弱,长此以往怕是身子消耗不起。”
刘二郎担心问道:“那可怎么办是好,可是要吃些什么补品?”
林霜腿脚不便,歉意行了礼,由着药童搀扶着坐了下来说道:“他这身子怕是虚不受补,按着我们山门的话,最好能吃下饭,一般能吃下饭就能活下来。”
刘太师也坐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旁边的刘二郎说道:“这孩子从小被宠坏了,这都六岁了,还要嬷嬷追着喂饭,一日里也吃不了多少,唉!”
林霜仔细打量了那孩子一眼,垂目不再说话。
就像她说的那样,这孩子身上的余毒她能解,但这孩子身子太弱,恐撑不住。
落梅与她自幼相识,知她心思,上前说道:“林霜,你应该有办法对吗?你只管说,我信你。”
“先让他好好吃饭,七日之后再给他施针试试。”林霜说话间,让药童搀扶着起来取了针。
她也不愧是祖传的医术,隔天瞧着刘绪的气色就好了许多,还自己叫着饿要吃饭。
只是他习惯实在不好,才好好吃了一顿饭,晚上又是嬷嬷求着小祖宗吃饭。
刘太师看着头疼,忍不住说道:“不行让他在这里拜个师父,让他留在这儿习武。”
刘二郎叹了一口气,他夫人原是织造家的幼女,从小比刘绪还要娇惯些,身体底子差。生了小儿子刘绪时难产没了,这孩子自小由着原来的仆从带着,一样娇惯着。
那日他是想去找他表哥玩,娇纵的抢了表哥熬的粥,才有中毒的事。
不过孩子心性再是娇纵,也喜欢同龄的玩伴。
没得几日,刘绪就和小豆子他们玩在一起,他最喜欢和卜承稷一起玩。
只可怜了小稷子,真的是要一边叹气,一边陪着这个弱鸡少爷。
这天,实在忍不住的小稷跑来问小豆子,“师姐,我还要带着他吗?他连跑两步都要喘气,我真怕他和我一起玩着玩着断气了。”
小豆子有些为难,看了成玉一眼。
成玉板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道:“他爷爷给咱们山门写了一副字,我听师父说,有这副字在,以后京城里的人都不能骂咱们门主了。”
小豆子帮着总结了一下,“他爷爷对咱们有恩,师父说了,要知恩图报。”
小稷子叹气说道:“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照顾他。”
小稷子这种单手能劈砖的小男孩,在别的男孩眼中就是英雄。
有他一对比,刘绪都不愿意叫嬷嬷跟着,吃饭也自觉了许多,还闹着要去小孩那桌。
等得天气转暖,山路能走时,刘绪已经哭闹着不愿意走了。
他闹得厉害,哭得直背过气去。
刘太师见这小孙子在这里身体强健了一些,也起了些心思,真个把他留在这里习武强身。
只是他一个孩子放在这里终是不放心。
刘落梅这时对父亲说道:“父亲,我留下来陪着小绪吧。”
刘太师对她更不放心,气得吹胡子说道:“胡闹,你留这里做什么?”
“做先生,学堂那些孩子心性不差,我想教他们。”她不复之前颓丧模样,仿佛重新找回了自信和生机。
最终,山上的白雪未化,山下刘太师一行早一步起程了。
山门里依旧,每日里孩子们跟着梅先生识字明理,放学了,刘绪跟着孩子们喂鸡放牛,捡柴捉虫子。
这些普通人家里的活计,在刘小少爷眼里都是好玩的游戏。
等得他身体好一些了,林霜要小稷带着他跟孩子们一起扎马步习武,练基本功。
刘绪渐渐感觉出苦来,可他当先生的姑姑要说他了,“你可是刘家的孩子,怎么能输给他们,你想叫他们背后笑话你吗?”
就这样,刘绪上了他姑姑的当。
而她姑姑,则是上了林霜的当,成了山门里厉害的梅先生。
山门的日子闲散,两位老友每日闲时品茗抚琴,好不自在。
只苦了小少爷华丹阳,听着琴声,闻着茶香认命地翻晒着今天新收的药材。
梅花落时,山上的雪依旧没化,但天气转暖了一些,小雪团子的棉衣减了一层。
她顿时像个解开束服的小老虎崽子似的,每日里在走廊间爬得飞快。
小狗子最是可怜得时刻盯着它的小主子,用长大了一些的身躯拦着她,免得这小两脚兽爬进了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