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只是随便晒晒太阳,你们忙你们的吧。”
花芷这才歇了心思,姑娘们拿来瓦罐烧了水,还是把头洗了。还好今天风不大,又在火堆旁边。
等得金桂银枝过来,也加入洗了头。
她们在下游,热闹的声音不时传过来。
“林大夫给咱们做的这个皂汁可真好用,我头发比原来好多了。”
“可不呢,我原来头发像枯草一样,现在又黑又亮。”
“你们省着些用,药材可不便宜。”
带着面纱的夫人似乎转过头看了林霜一眼,两人默默地都没有说完,只安静钓着鱼。
阳光正好,晒得人懒洋洋的。
林大夫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人喊她,“小霜,我钓到鱼了。”
林霜半梦半醒间,仿佛回到年少时候。
她沉深内敛,落梅活泼灵动。
只是恍惚终有醒来时,寒霜落梅都已踏过一场难熬的寒冬。
林霜腿脚不便,不能如少年时一般,帮她把鱼杆提起来。
等得鱼杆扬起时,咬钩的鱼早跑了,只剩下空空的鱼钩。
“呀,好可惜。”客人话多了一些。
林霜微笑说道:“没事,再来。”
“嗯。”两人没再作声,只是气氛似乎有些不同了,阳光暖暖,慢慢驱散着身上的寒气。
下游的姑娘们洗完头,又忙着将湍流里的衣服取出来,拧干了晾晒。
她们分工有序,一部分人取鱼网里的鱼,分着送了大半去兵营,剩下的小半她们就着河水,杀了洗净丢到木桶里。
金桂抓了篓子里的鳝鱼,捏着它的脑袋用锥子扎到木板上,短刀顺着鱼身划下轻轻松松就剖开了。
二妮子在旁边帮她浇水冲洗,金桂就着水流刮掉内脏,去掉多余的骨头,剩下的肉切成小段丢进瓦罐里。
蒙着面纱的客人远远看得清楚,她不由得瞠目。
山门里的姑娘做事还真是利落,那血淋淋的也半点没有畏惧模样。
花芷拿了一个小篓子,挑了些成色好的,叫二妮子赶紧到十二那里,叫猎鹰给山上送去。
去拿了姜蒜过来,放在瓦罐里摇晃了一下,又倒一罐酒进去去腥。
等到用餐时候,客人们自己一家人在厅里吃饭。
许是有人交待过他们家里吃得清淡,上菜都是清蒸鱼,白切鸡这些,只一道红烧鳝鱼稍显不搭。
刘太师一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大家低头默默吃着饭,刘太师抬头时瞧见他女儿似乎吃了好几块鳝鱼。
等得一桌人安静用完饭,漱了口。
刘太师这才开口对女儿说道:“你今天出门了?多走动走动。”
刘落梅恭敬回道:“是,爹。”
刘太师的次子,犹豫了一下,这才出声说道:“姐姐,你可有看到林家那位,几时方便让她给小绪把把脉。”
刘落梅没接话,刘大师喝了一口茶,这才说道:“急什么,倒像我们是冲着他们的郎中来的。”
众人低眉,本来就是嘛,不然谁要来这个麻烦的地方。
这里的县主和那位文小将军身份都很复杂,如今的朝局风向不定,谁也不好和他们结交。
不过刘太师还是夸了一句,“这两个小辈做得很不错。”
晚些的时候,刘落梅回到客房,路过看到林霜的房间里亮着烛光。
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林霜正靠在躺椅上看书,听到敲门声疑惑抬头。
等得客人进到屋里,她一时竟有些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她知道可能有话要说,打了手势先让小药童出去了。
两人对坐看着茶壶冒起白雾,林霜想起身倒茶,对面的人抢先了一步。
“我来吧。”
热水冲着茶盏,书香人家里的女子自是对茶艺最在行。
等着一杯幽香的茶放在林霜面前,她任不知要怎样开口。
客人这时却先开了口,“我与史永宗和离了,不想影响父亲名声,这才遮着面。”
林霜隐约猜到一些,端起茶杯浅浅饮着。
两人少年时,林霜就是个闷葫芦,一直都是落梅兴奋说着,她只默默地听着。
那时她说的是她表哥史永宗有多好,才高八斗,为人谦和,对她也是种种的好。
谁能想到,一别多年恍然如梦,两人再相遇时讲的又是另一番故事。
“他怨我父亲不肯出山,给不了他助力。嫌我一介女流,没钱没势力,帮不了他。他结交了一个富商,想娶富商女,嫌我碍事给我下了毒。”落梅自嘲说着,捏着桌上的茶盏。
林霜怔愣住了,吃惊看着她,她再怎么样也想不到一对佳偶最后能狠心到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