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大汉哪想到她一个女人有这般大的手劲,手臂都要给打断了。
卜燕子瞧着他,冷冷说道:“你是哪里钻出的癞蛤蟆,还想娶我的人。”
光头大汉听得愣了一下。
卜燕子也反应过来,加了一句,“周账房是我们山门的人,你想娶她问过我了吗?”
光头大汉这才反应过来,他想着这么些练家子他也惹不起,就耐下心来,好声好气地说道:“都是误会,误会了不是。我也是好人家的汉子啊。我是孙家村的屠夫,叫孙广发,家里有两亩田,镇上也有肉铺子。我这年轻力壮的,十里八村的姑娘可都抢着嫁我,这不是碰上周家小兄弟,说他姐姐正好未嫁,收了我二两银子已经将周大姑娘许给我了,我俩八字我都算过了,是极相配的呢。”
成双站在人群后,这时出声说道:“哦,就是那个两年打死三个媳妇的孙广发啊。”
小子们一听,这还得了。
他们账房怎么能嫁给这种东西,他们立即将周望淑护得更严实。
一个个喊着,“就你这么个东西,还想娶我们账房。滚滚滚!”
孙广发瞧他们都是小子,也不怕的,笑着说道:“你们这话说得,女子在家从父,周大姑娘死了爹,自然是听他兄弟的。如今银子都收了,也合了八字,可不能反悔,不然我可是要告到县衙去的。”
周望淑一时眼前发黑,她万万想不到,她那个弟弟是这等黑心肝的。
居然为着二两银子,想要她的命。
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啊,居然要这样对她。
卜燕子瞧着周账房为难,出声说道:“不就二两银子吗,我给你,你滚吧,周账房是我们的人,门主不答应谁也别想带走她。”
孙广发又不傻的,二两银子买一个会记账的黄花大闺女,这可是捡了大便宜,哪里要收她的钱,忙推了回去。
他扬着一张像浸着猪油的大脸,笑着说道:“欸,你们怎么能抢我的媳妇呢,我可是知道的,周大姑娘是你们请的账房,又不是过了身契。怎么就是你们的人了呢,她的婚嫁理因由她兄弟作主。你们要是仗着人多来抢,我可是要去告官的。”
这孙广发是镇子里混出的人精,打死了三个老婆都没事,想着也是有点儿背景。
这是个难缠的人物,家里现在又没个长辈在,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但小子们还是护在前面,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叫他把人捉走了。
阮文耀不太懂这些规矩,小声问媳妇儿,“可有办法?”
阿软轻轻摇头,这破世道,女人的婚嫁确实是要听父母的,父母不在,就是家中兄弟做主。
即使姑娘家不愿意,兄弟狠下心把她绑了送去夫家,官府也说不得什么,清官难办家务事。
一般这种事,官府也是偏向男方。真要闹起来,到最后怕也是落不得好。
除非她身死,或者男方放弃不娶,不然没别的办法。
至少是明面上没别的办法。
阮文耀瞧这情况,也不好出手,他知道女人的事麻烦,他乱来指不定会坏了别人姑娘家的名声。
正胶着的时候,周望淑突然红了眼睛,扯掉自己头上的书生帽子。
她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大家惊得一下,以为她要做傻事,没想她却是抓着自己及腰的长发,直接削断。
“我曾打破小夫人一只琉璃盏,因着还不起,已经签了卖身契,已算不得是周家人了。这头发是我还姓周时长的,你若找周大姑娘,就剩下这些。”
周望淑冷漠的说着,递出了头发,她手里还拿着匕首。
阿软心念一转,突然眼前一亮,她想起这个周望淑是谁了。
那时她身体还没完全垮掉,有一次她生辰,宅子里宴客,请了不少其它世家的女眷过来。
那位沐家少爷高调的送了一对琉璃盏给她,许是惹来嫉妒,叫她父亲同僚的女儿失手给摔了一只。
那姑娘扯了个丫鬟替她顶包,说是那丫鬟砸的,还要把那丫鬟抵押给她。
阿软当时瞧着那丫鬟畏畏缩缩,吓得头都不敢抬,想着对方是父亲同僚,就将这事揭过了,没叫人赔偿。
这么一想,算着年纪,这位周账房可能是当时那个丫鬟。
只是她当时低着头,阿软没瞧着她的样貌,这才不认识她。
“是有这事。”阿软大声说道,又给旁边阮文耀打了个眼色,“相公,那琉璃盏是我的嫁妆,我算便宜些,就一百五十两吧,你问这孙屠夫把钱要来,咱们就放她嫁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