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舌头从他的嘴唇里滑出来。
就像是黏腻灵活的蚯蚓。
他猛地张开裂开的嘴唇,像鲨鱼一样尖锐的牙齿,在瞬间以恐怖的咬合力咬下来!
江蓠卿无处可退。
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只有三厘米。
在这一瞬间,她甚至只来得及侧头。
“唔!”
刹那间。
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如电流般传遍江蓠卿的全身。
那是要将灵魂都撕裂震荡的痛楚。
常鑫鸿强有力的下颚,重重地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仿佛要把自己嵌进去一样。
他强行扣紧了江蓠卿的身体,彻底封住了她的行动。
好痛!
被生吃一样的刺痛!
江蓠卿的面容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变形。
她的嘴颤抖着,本能里想要发出尖叫。
却被那汹涌而来的疼痛所吞噬。
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而不成声的呜咽。
“呜……”
肩膀处传来的剧痛,仿佛要将她的意识都彻底摧毁。
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地颤抖、燃烧。
江蓠卿能清晰地感觉到。
尖锐的牙齿深深嵌入她的肌肉和骨骼,那种被撕裂、被碾碎的感觉让她几近昏厥。
整条手臂的知觉都被麻痹了。
隐约还有点触感。
在江蓠卿意识恍惚的时候。
她感觉到,自己几乎失去知觉的病变的手被触碰。
那是绷带粗糙的摩擦感。
她手腕上的束缚被解开。
血液重新畅通无阻。
血虫迅速乱窜。
常鑫鸿修长的手指隔着绷带碰到她的手,从她的指缝间穿过,扣紧了她的手掌。
两人的掌心紧紧贴合着。
真实的被包裹的触感。
让江蓠卿混乱的大脑,连思维都停滞了一瞬间。
这动作竟然是……十指相扣?!
在他们的手心里,还有她从404号病房门上,拔下来的钥匙。
但很快。
江蓠卿就发现,缠满绷带的手指开始用力收紧。
她的脸色发白。
病变的右手掌心下。
失去束缚的血虫,宛如钻进血管一样。
如鱼得水,在江蓠卿的皮肤下微微凸起。
顺着她的手臂迅速往上游动。
与此同时。
江蓠卿肩膀的咬合力被加重,剧烈的刺痛,让她无暇顾及血虫的移动。
常鑫鸿带来的痛。
远比病变的血虫更剧烈。
生命力好像在逐渐流逝。
江蓠卿甚至荒唐地感觉到,自己的血正在被常鑫鸿汲取。
她的四肢像是被铅块重重压住,使不出一丝力气。
在皮肤下蠕动的血虫。
并没有朝着,江蓠卿预想中的心脏游去。
他们就像是……
被看不见的吸力攫走了一样。
纷纷往肩膀的位置涌去。
江蓠卿能明显感受着,身体里那种异样的活物感正在被抽离。
直到最后一丝不适消失。
怎么会这样,常鑫鸿在帮她?
江蓠卿的视线开始模糊。
眼前的世界变得朦胧又虚幻,她感受到自己的每一次心跳,都变得沉重又艰难。
就像是在生命的尽头。
仍旧努力维持活力。
肩膀上的獠牙缓缓抽离出来。
常鑫鸿身上滑落下来的一部分绷带,就像是拥有自我意识一样。
“唰啦啦”的。
一圈一圈缠绕在江蓠卿肩膀的伤口上,不知不觉中止住了流血的伤口。
为什么?
真的在帮她……
就连两人紧扣的手也松开了。
男人森冷的温度抽离出来。
在刚刚的接触里,好不容易捂暖一点的暖意,也在这个时候消失。
江蓠卿努力动了动。
她发现自己的手臂虽然在麻麻地刺痛着,但是正在慢慢恢复知觉。
相信要不了多久。
就可以重新自如行动了。
江蓠卿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睑。
看向面前这个已经悠然站起来的男人,他身上还是缠绕着很多绷带。
但是手腕的那一截绷带不存在了。
露出了惨白的手指,和他那染得全黑的指甲。
优越的骨相。
加上苍白肤色与指甲的颜色对比。
那是一只刚刚和江蓠卿十指相扣的手,常鑫鸿就是用这里的绷带给她包扎了。
此时此刻。
男人眼中腥红的癫狂褪色不少。
饶有兴味的目光落在江蓠卿的身上,宛如打量一般悠闲又惬意,看上去似乎是可以沟通的状态。
常鑫鸿殷红的唇如同染血。
江蓠卿在短暂的权衡之后,抬眸认真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
常鑫鸿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在故作天真地歪了歪头之后。
他修长苍白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