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舟费劲催动灵力都无法令那熊头逼近半分,他暗啐一声,也顾不得什么宝物,弃了邪兽转身便逃。
熊首似是此时才恢复意识,饥饿本能驱动之下,它放弃攻击梨渺,转而咬向穆忘朝,穆忘朝早有准备,手中夕星映照寒光,横剑扫向熊首上颚。
梨渺目光瞥向那溜逃的青年,飞掠上前将他踩于脚下,剑尖一点寒芒,直刺青年眉心。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
牧舟吓得浑身直颤,惊忙呼喊出声。
剑尖精准止在他浅薄的皮肉之间,再近一分便要开裂他的颅骨。
“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前辈,还请前辈恕罪,日后必有报答!”
梨渺不听他求饶之语,冷淡开口:“那邪门的东西你从何得来?”
牧舟面色一震,瞪圆了眼珠颤巍巍瞄向那只与少年剑修缠斗的熊首。
见他惊惧不言,梨渺冷不丁将剑往前抵了半寸,牧舟只听得前额“咔”的一声轻响,登时痛得眼泪狂飙,扯起嗓子大喊:“是渡火宫!是渡火宫的魔人强塞于我!否则小弟怎会有那般邪物?”
“用了便是用了,还找甚么说辞。”梨渺轻笑一声。
“是小弟一时鬼迷心窍,糊涂犯了错事,日后定洗心革面绝不再犯!”
梨渺眉梢微抬,这厮腿跑得慢了点儿,口改得倒是快。
见梨渺无动于衷,牧舟狠心咬牙再顾不得其他。“小弟愿将一身家当尽数奉上,只求前辈饶我一命!”
话音刚落,女子剑气瞬发,利落刺穿了他的头颅。
“杀了你照样拿家当,我又何必给自己留一祸患。”
梨渺口中喃喃,看着青年死不瞑目的可怖面容,面无表情抽回剑,转身去助穆忘朝。
或许是这邪兽并未吞噬过多少人力的缘故,比起钟家邪兽的凶狠无常,这熊头的威力要弱了几分。
如今二人实力皆有提升,合力之下,不出片刻便将其击碎,梨渺依照先前的做法,释放赤日之力将紫烟燃烧殆尽,邪气消弭,再无重聚之机。
穆忘朝此时方看向远处的青年,那人直躺在地没了动作,鲜血在脸上分流而下,溅染了衣衫。
他眸光微晃,无声叹了口气。
梨渺拾起那枚被牧舟抛落在地的釉面圆壶,好奇观摩了一会儿,这东西似有禁制之效,那邪兽再过狂妄,只要封在这壶中,便毫无威力。
她翻弄壶身研究,视线掠过壶底的赤色纹记时忽而愣了愣。
这纹记她曾见过。
当初师尊含恨而亡,身边留下的那陌生的琉璃小瓶底部亦印着这般图案。
邪兽……渡火宫……
白哥哥是渡火宫之人?师尊自燃身殒,并非他本意,而是白哥哥一手促成?!
梨渺忽而思绪空白,耳中尖锐的鸣响穿透大脑,蓦然带来刺痛。
白衣剑尊的癫狂一笑似梦魇般浮现于眼前,想起他燃为灰烬的模样,她心中烧灼不已,恨不得自己也奔赴烈火,将一切摧毁殆尽。
“渺渺,渺渺……!”
少年的呼喊骤然唤回梨渺奔腾的意识,她平复呼吸,方觉自己方才的眼神何其狰狞。
“你脸色很不好,可是想起了什么事?”
梨渺抬眸看向穆忘朝,他担忧注视着她,明透的眼眸清楚映着她的模样。
她蓦地捧住他的脸,用双手试探真实。
穆忘朝霎时怔愣,感受到她指尖细微的颤抖,他神思一顿,无由泛起酸痛。
那并非他的情感,而是自渺渺心底传递来的波动。
他覆上她的手,略微启唇:“我在。”
梨渺失常的眼眸顿时清明了几分。
……他完好在此,不是那燃于火中的模样了。
她几番调整,平下了心境。
“那人说,邪兽是从渡火宫修士手中得来。”
穆忘朝面容微动,却并不意外。
渡火宫乃魔道之首,有能力制造这等威力惊人的邪门之物。
只是,若这些邪兽均出自渡火宫,今歌白便极可能亦是渡火宫门人。
……他究竟是何居心?
“你方才……为何会是那般反应?”穆忘朝静静看着梨渺。
梨渺沉默一阵。
“只是有些意外,渡火宫势力当真庞大,出山一路总有他们的影子。”
她不愿纠结于此,说完便走向牧舟的尸体。
穆忘朝眼角有些酸涩,忍不住眯了眯。
她如今连搪塞他的说辞,都愈发敷衍了。
露出那般惊惧而疼痛的表情,又如抓救命稻草一般触碰他的脸,她刻意隐藏的心事……又与清宵子有关么?
梨渺心不在焉地在牧舟身上翻找着,未察觉少年眸中掠过的阴戾与痛色。
她收走了此人的乾坤袋,又在他怀中寻到了一块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