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没有找到答案,因为某种隐晦的情绪,加上身份为假,她也一直不曾问过别人。
猜对了。
江文如微微松了口气,转问道:“为什么这么在意?”
“因为这是他给过我的,唯一真心的东西吧。”金灯似是想笑:“我想知道,在他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你说的是谁?”
“一个很温柔……也很残忍的人。”
江文如上前一步,坚定道:“告诉我他是谁,我能让你活着走出去。”
“走?”金灯轻笑一声,“走去哪里,我这样的人,孤魂野鬼一般,能去哪里,又能活多久?”
江文如默然半晌,看着她的模样,竟觉有几分荒芜的悲意,她呼出口气,缓缓开口:“‘银灯未茁有金灯,翠叶森森比剑棱。’,我不知道你那位贵主真实的心思如何,但我知道有一种花,名唤金灯,又叫彼岸花。”
金灯轻轻颤抖,默念了句江文如刚说的诗,道:“我识不得几个字,不是很清楚说的什么,不过那花是红色的么?”
“对,你听说过?”
金灯摇头:“就是这样了,那院子里,是有这种花的,原来是这样啊……”
“但这也是……他喜欢的花吧……”
金灯笑笑,模糊的双眼向里面唯一的光线看去,她微微昂起头,“我喜欢合欢树,觉得它开得茂盛,是很热闹、很好的树,有时透过高高的枝干,看到远飞的雁子,觉得自己也可以和它一样,飞得很高很高,很远很远,看到更广茂的景色……”
说到这,她敛下眸子,停了良久,才继续说道:
“我虽蠢笨,可也曾听过一句诗,‘所嗟人异雁,不作一行归’(1),听说是个小孩子写的,我觉得说得很对。”
她最后道:“我这样的人,这辈子就走到这了。你走吧,我不会说的,你在这也是无用。”
江文如没在说话,回头看她一眼,见到的就是她含笑窝在一角的场景。
*
景国,燕京,
近日来江一蔺常常不在家,几次在时都在屋内大门紧闭,不知在说些什么,可江文晚察觉出丝不对劲。
江一蔺如今挂了个闲职在家,平素都没有什么事,为何会突然忙起来?就像是在筹谋着什么一样。
江文晚问过采薇,之前他并未如此过,那也就是从她回京之后开始的。
如今长公主被掳陛下亲征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父亲在这个时候这般作态是想干什么?
江文晚心中大骇,将前后事情一联系,发现最终倒向了一个她不敢深思的结局。
她不自觉和江文如他们的事联系起来,惴惴不安了好久,今天又撞见父亲的门紧关着,连周围都没有什么人,显然是提前嘱咐过了。
江文晚心提起来,为了验证自己那个想法,她偷偷躲在旁边,想看看和江一蔺谈话的人究竟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江文晚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才听到屋门传来动静。
江一蔺并没有出来,而一个从头到脚围得严实的人脚步匆匆从后门出去了,江文晚眼睁睁看着,心里焦急,没有多想便出了门,不近不远的跟在他身后。
路上人不算多,看不出前面那人要去的方向,因为害怕被他发现,江文晚拉长了距离,中途险些跟丢了。
最后那人在一间外头看着老旧非常的屋子前停下,转身后消失在拐角,这里空无一人,江文晚几步上前打量着,没看到刚才的人影,正疑心是跟丢了,就听到巷子旁边的木屋里传出轻浅的对话声。
她忙猫下腰,听着里面的对话——
“这是什么地方?”
说话的是个女子,正是清月。
另一人道:“是我府中下人的一处住宅,已经废弃许久了,现在情况紧迫,得赶紧调整计划推进行动。”
他握紧拳,听声音也有些焦灼,拧眉道:“猜了许久,竟没想到那姑娘背后的力量竟是南阁。”
“南阁还存在属实让人意外,”清月道:“那姑娘是从景国出去的,不知道接下来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我们现在怎么办?”
“拦住他们,”对方平静几分,思忖片刻后道:“他们的野心不止于轩国,你刚刚说的不错,江文如终归算是江家人,江翊又一向照顾这个妹妹,他们迟早会到景国来,不能让他们坏了如今的局势。”
“平溪的人等着楚宁倩的动作,暂时不要行动,江文如若要从大都离开去和容玢会合,必会经过宜郡,那里也是往景国最近的一条路,将精锐放在那里拦下她,其他人留守燕京静观其
变。”
这声音太熟悉了,风将窗户吹的轻晃了一下,就这一瞬,虽然脸有些模糊,但太过熟悉那人的江文晚却清楚的认出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