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公子!”
不等我把话说完,孟清玄又一头跪在了地上,拱手求道:“求公子不要把婉儿带走。”
“莫说是婉儿没有受辱,纵是她真受了辱,我孟清玄也定不会负她半分。”
“你……”
我被他这一番举动说辞惊得说不出话,“你当真这么想?”
“孟副将,你要知道,这世上的闲言碎语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那些歹人身在暗处为非作歹,此行此举,就是为了让姝婉从今往后再抬不起头来做人。”
“若她执意嫁给你,成了你的正妻,往后要是有人故意泼这份脏水,可是连带你也得沾上一身腥。”
“如此,你可想清楚了?”
孟清玄怔愣地望着我,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清亮鲜明。
“想清楚了。”
他几乎没有片刻犹疑,声音亦是格外洪亮,“末将早已失了父母家人,身后再没了倚靠,自是不怕他们去说的。”
“是婉儿姑娘细致体贴,又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只要婉儿肯嫁给我,只要婉儿不觉着委屈,我孟清玄此生定以命相报。”
好啊,好啊,好一个以命相报。
我含着温热的眼眶,深深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青年,感慨着姝婉这下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医官处理好伤口后留下药方,孟清玄跟着医官亲自去抓药熬药,只留下我一人照应姝婉。
我坐在床边握着姝婉冰凉的小手,见窗外暴雨微微停歇,院门前急匆匆赶来一道人影。
来人身量挺拔,迎着寒风走得极快,脚下沾上雨水的污泥,随之扬在了他清白的袍摆上,看上去是那样的醒目刺眼。
南水提溜着脑袋走在前头,临了大门处先行一步敲了敲门。
孟清玄刚出去,门并没有被掩紧,刘起顺势推门而入。
进了里间,他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伤得只剩下半口气的姝婉,望向我的眼神中充满着不可置信。
“她还好吗?”
我双目无神,空洞地看向他,像是失了魂魄似的,麻木地摇了摇头。
刘起三两步走到我面前,猛地一把将我抱紧,他的声线又低又哑,“那你呢,有没有受伤?”
我茫然推开他,指了指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姝婉,“劳烦王爷看看清楚,受伤的人到底是谁?”
刘起
满目担忧,只看了姝婉一眼,便又将目光集中到我身上。
“你没事吧?”
我扬扬手,原地转了一个圈,冷言道:“托王爷的福,好着呢。”
“只是姝婉就没这么好的福分了……”
第79章 长庚伴月 但见新人笑,那闻……
我这番话里有话, 想必刘起也听出了我的意思,当即面色一沉,转头对南水道:“去把谢氏姐妹给我叫来!”
不多时, 院门前急急出现几道人影, 大小谢氏走在最前头, 身侧的婢子各自手举着两柄纸伞。
斜风疏雨, 雨点竹竿似的敲打在伞面上,把伞边吹得歪斜。
甫一进门, 谢沉鱼脱下肩上的披风, 接过婢子手中递来的巾帕擦干脸上的水珠, 喃喃怨道:“这天寒地冻的,外头还下着大雨, 夫君是为了什么, 非得把我与妹妹二人叫来。”
谢沉鱼这话刚说完, 抬眼就看见南水埋头杵在门口,面色铁青, 当即噤了声。
南水没回话, 躬身引着二人进了里间,从始至终, 谢落雁的脸上都没有一丝起伏。
屋内气死沉沉,寂静一片。
我守在姝婉床前,半步都不敢挪,刘起立在我身旁两三步的距离,一双鹰隼般的长眸直直盯着谢氏姐妹。
谢沉鱼这才反应过来似是大事不妙, 神情紧张地拽了拽谢落雁的衣袖,低头不敢乱看。
与谢沉鱼的谨慎胆怯不同,谢落雁显然坦然许多, 她先是放眼打量了一圈屋内,直到看见床上奄奄一息的姝婉后,掩面惊呼:“这、这是怎么了?”
“这婢子……”
谢落雁提裙往前迈了几步,小心翼翼地又看了看,继而斥道:“是何人如此铁石心肠,竟把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残害成这样?”
她说着看向刘起,“虽只是个下人,但到底也是我庐陵王府的人,夫君定要为这婢子主持公道,狠狠那惩治恶人。”
刘起闻言,冷脸轻嗤一声,撩袍在桌边坐下。
南水伺机而动端来一杯热茶,他接过茶盏,垂眉吹了吹,半晌抬眸质问道:“今日你与沉鱼都待在何处?”
谢落雁望了望窗外的瓢泼大雨,答道:“今日天气不好,自是哪儿也不去了。”
“妾身同姐姐都待在房里,朝儿气性急躁,哭闹了一整天,可把妾身和姐姐都折腾得够呛。”
刘起拧眉,看向谢沉鱼,“沉鱼,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