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乌黑的小棺材从人群中出现,缓缓跟在了大棺材的身后。
皇帝皇权至高无上,此时已经再也没有人敢反抗了,只留众人眼中满是震惊。
这俨然便是灭门。
沈婉鸢浑身抖似筛糠,胸脯快速起伏,眼底一黑,猛然浑身酸软倒在了地上。
白术赶忙扶起她,她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哑声攥着白术的衣襟:“哥哥,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他才这么小。”
白术红着眼说,捂着她的嘴说道:“嘘,皇帝还在那里。”
沈婉鸢赤红着眼睛死死盯着皇帝的背影,下一刻奋起便要冲出去想要杀了他。
“不可,不可,婉婉不可。”
白术禁锢着沈婉鸢,双手捂着她的嘴,把她往人群后面拉。
突然,皇帝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唯有溧阳冷漠的脸庞。
沈婉鸢倚靠在肃王府的围墙,绝望地看着血红的晚霞,她紧咬着下唇,突然爆发出来震天动地的哭泣,被咬破的嘴角流着鲜红的血液。
白术没有说话,只是蹲下抱着沈婉鸢,安抚着她的后背。
沈婉鸢紧攥着白术的身体,仿若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泪水顺着脸颊不停的流,仿若眼泪之湖不会干涸。
晚上漆黑幽静,一阵阵诡异的风微微吹拂着肃王府花厅的招魂幡,一大一小两幅乌黑的棺材摆在花厅中,点燃的祭盆时不时爆出火光。
王府已然没有闲杂人等,皇帝也早早回到了皇宫。
沈婉鸢在平玉的搀扶下走到花厅,她四肢已然没有了力气,眼睛已经哭得通红。
她看着竖立在供桌上的牌匾,抬手就把陆珩的牌位扔到了火里,看着熊熊烈火吞噬着陆珩的名字,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宫里留下来的太监不知从何处出来,惊呼道:“你乃何人?这可是大不敬之罪,陛下怪罪下来当心你的脑袋。”
沈婉鸢没有说话,她抱着澜儿小小的牌位蹲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再难自持。
沈婉鸢在灵前守了七天七夜,在闷热的环境下,就算是再强硬的身体也扛不住。
直到她看着两幅棺木起灵被抬出王府,转移到王陵时,她的眼泪已然哭干,站起身时彻底扛不住晕了过去。
睡梦中,沈婉鸢听着澜儿哭着唤她,小小的身体却冰凉地仿若雪人一般,她颤抖着抱着孩子。
倏然,一道凌厉的视线紧紧盯着她,她抱着澜儿回眸望去却看到了皇帝似毒箭一样的目光,而她身后的穗穗已然被皇帝一剑捅入心脏。
她被吓得猛然坐起身来,抚着墙,撑着浑身酸软的身体便要往外走。
小春儿赶忙拦住,哭着问道:“姑娘,你要去哪?”
沈婉鸢已然说不出话,如游丝般说道:“我该回去了,我还有孩子在等我。”
“好,奴婢给您叫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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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安府。
安老太太阴沉着脸坐在主位上,她重重拍打着桌面呵斥道:“你媳妇又去哪里了,肃王已死,让她歇了想要攀高枝的心,若是今日你不休了她,便不要再认我这个奶奶了。”
安绣玉眉宇紧蹙。
门外侍女传话:“少夫人回来了。”
沈婉鸢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正厅,看着该在场的都在场,还未等老太太呵斥,她垂眸哑声说道:“锦玉,我们和离吧。”
老太太愕然。
安绣玉对老太太行礼道:“奶奶,我和婉鸢有事商谈。”
老太太赶忙同意,在他们踏出正厅的前一秒,高声唤道:“锦玉,要记得奶奶的话。”
安绣玉皱着眉,搀扶着浑身乏力的沈婉鸢走到书房。
沈婉鸢哑声说道:“阿姐,不要劝我。皇帝若是查到我牵连到安家,你撑了这么多年安家的门楣便会崩塌。”
安绣玉紧紧抱着沈婉鸢,轻声说道:“莫要撑着了,想哭便哭吧。”
沈婉鸢情绪瞬间崩溃,她攥着安绣玉的手臂,哭着说道:“阿姐,陆珩死了,我的儿子也死了。”
她抱着安绣玉哭了一上午,直到中午,她强求着安绣玉给了她一封和离书。
“当初你隐姓埋名操持安家产业,这是你名下所有铺子的契书和分红,只是沈婉鸢和离了,但是李箬依然是安家的掌柜的。”
沈婉鸢看着安绣玉给她的小锦盒,她站在安家的后门,紧紧抱着绣玉说道:“阿姐前路慢慢,一定要保重,记得伪造一个我意外病逝的消息来保安家平安。”
“你要去哪里,我们还会再见吗?”安绣玉眼眶泛红。
沈婉鸢抱着穗穗,垂眸说道:“去江南三水散散心。若是我离开这个伤心地想通了便会回来的。”
她拍着穗穗的肩膀说道:“和姑姑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