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太过分了。”
“哈哈哈哈哈哈!赵兄聪慧,聪慧啊!”
讲堂里,学子谈论及其热烈,反而是初入书院的李瑶陷入了沉思,她看着季夫子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夫子,李瑶有几问,不知作何解,求夫子为李瑶解惑。”
“可!”季夫子也很好奇,这新弟子能问出什么疑惑来,是否又有新的理解。
“其一,孟母是孟子的母亲么?她的名字叫什么呢?其二,孟母是自己织布赚钱么,竟然可以随意给孩子更换房屋?其三,若是做学问需要他人管束,甚至割断换取生活钱财的布匹以此威慑,那有强迫的必要么?”
“其一,孟母名唤仉氏,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和教育家。其二孟子的父亲不幸早亡,是孟母撑起这个家。其三,治学是终生的事情,但
人总会有懒怠的时候,这是人之常情,仉氏为人母,耐心引导儿子专心学习,无可厚非。李瑶,可还有惑未解。”季夫子耐心回答,目光温和地望向李瑶。
新弟子果然未让他失望,这些都是以往这个年纪的学子想不到的,他们更关注自身,借由典故想到自我,已经是其中较为优秀的了。
而李瑶显然更深入地挖掘了典故本身。
“谢夫子,李瑶还有一问。”
“讲!”
“为何仉氏可以自己谋生,而我的母亲王氏、隔壁的刘大娘,甚至是李瑶所认识的妇人都只能呆在家中呢?只是因为孟子的父亲早逝吗?”李瑶疑惑的目光望向夫子,期待夫子为她解惑。
小小的李瑶对书院的季夫子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她相信自己的师父。像季夫子这般熟读经典治学多年的学者,必定能为她解惑——为何女子不能读书?
第6章 书院对辩
“自然不是,李瑶,你尚且年幼,接触的人有限,从这橙县出去,往东二百里,是京城,往南五百里是扬州,这两地繁华,多的是妇人抛头露面,她们或支起小摊,或开间铺子,皆像孟母一般靠自己的手艺谋生,而你说的这些人,夫子不认识,但夫子以为,只因她们的丈夫在外赚钱便足矣支撑家中开销,她们便可不用外出辛苦做活。”
“可我的母亲她没有自己的收入,便总在家中矮父亲一头,她明明最为精明能干,家务全包,却要承受父亲的无端指责。这不公平,照顾孩子也十分辛苦。为何不能父亲在家养育子女,母亲外出赚钱呢?”李瑶认真地看着夫子,又道:“我的母亲做买卖必定强过父亲。”
这结论是李瑶几次观察得来的,母亲购置粮食、肉干之时会货比三家,总能找到最便宜最新鲜距离最近的店铺,她在妇人间也颇有号召力,甚至和邻居刘大娘拉着另外几个妇人一起购买,然后让店家以更优惠的价格卖出,她们吃不完的会在邻里间兜售倒卖,赚来的银子也不少,却总被父亲认为是瞎折腾丢人。
在李瑶看来,拉不下脸面的父亲才总是亏本,今日李家亲戚上门,父亲以成本价售出,明日亲戚便带着朋友上门,长此以往,父亲的店子总是利润微薄,但父亲却认为都是亲戚朋友,没必要如此。
今日你帮我,明日我帮你,但家中真有事时,却仍无人相帮,不过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但父亲却认为那是他的脸面。
“这……”夫子看着李瑶有些怔然,这个孩子提出的问题是他从未想过的,似乎自古以来便是男主外女主内,男子在外为家庭奔波,女子在家中生儿育女,操持家事,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只有没用的男子才需要女子在外抛头露面。
“女子怎么能随便抛头露面呢!我娘说了,这是不知羞耻。”一紫衣学子见李瑶把夫子问住,立马针对李瑶的话开始大声反驳。
他看不上这新来的李瑶,年纪不大个子不高,长得娘们唧唧的,来的第一天居然就敢和季夫子呛声。
这般不尊师重道,怎可为夫子弟子,还不快快让出位置,让他顶上,若是父亲知道他代替这得罪夫子的李瑶成为夫子的新弟子,必然高兴再给他些银钱去买话本。
“胡说。你胡说,你娘也胡说。女子不可在街上抛头露面做买卖,那为什么可以背着全家的衣服去河边洗净,为什么可以负担全家的饭食外出采买,为何女子只可做事,不可赚钱?”李瑶正色,盯着紫衣少年,对方年纪小小,根本跟不上李瑶的思维,李瑶虽年纪不大,但她生活经验颇丰,跟着母亲采买,听母亲分析肉价何时会上涨,粮食又何时会下跌,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女人不出门做自己的营生,根本不是知羞耻,只是没有给她们机会,没有给她们机会去读书,没有营生为女子准备,女子便只能待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