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好不容易等来的解脱,靳延也没敢闭上眼睛,所以他恰巧看到了非常震撼的一幕。
他看见白、灼撞上晶、莹,两厢混杂却又泾渭分明,看见本不该出现在她脸上的污、浊、顺着她纯净的泪滴一起从沈意欢的颊侧滑落,最后挂在她精巧的下颌,要坠不坠...
太美太涩了,靳延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他终于懂了,为什么自己每次抬头的时候,沈意欢都会那样情、动了。
但他没有时间欣赏,也没有心神能分给隐、痛的地方,他将沈意欢拥进怀里,任由她埋在自己颈侧垂泪。
他一下一下抚摸沈意欢的后脊,像是不经意,像是没猜到沈意欢崩溃的原因。
“我和你讲一个特别好玩的事啊,今天二姐一家回来,姥姥难得愿意让姥爷喝几杯,你没看把姥爷高兴的,假牙都要笑掉了。”
“可他太贪心了,喝了五杯还想耍赖继续,结果被姥姥当着我们所有小辈的面臭骂了一顿。姥爷当时尴尬得脸都红了,他最好面了,就强撑着不服软。”
沈意欢的抽泣声渐渐低了下来,听着靳延的话,她好像也看见了两个白发老人当着子孙的面斗嘴的场景。
“但其实他一杯都没再敢喝了,我还看到他偷偷和姥姥道歉呢。可是姥姥没理他,回家的时候也不肯和他同车,估计他今晚又要睡客房了。”
靳延侧首亲吻沈意欢的鬓角,“我当时觉得很好玩,后来却又挺羡慕姥爷的。”
沈意欢彻底停下了哭泣,她好像猜到了靳延想要说什么。
“年到八十,还能被老婆管,多幸福呀。”靳延的声音里带着笑,“不过欢欢你放心,我以后绝对比姥爷听话。”
“你让我喝三杯,我绝不喝第三点五杯。要是我惹你生气了,就算灿灿在,你也可以骂我,我绝对乖乖服软。”
靳延顿了顿,玩笑道,“不过你要是想像今天这样估计是不可能了,毕竟我再厉害也要服老。所以要是欢欢喜欢这样的话,可以在年轻的时候多玩玩、玩个够...”
靳延担心沈意欢回神过后会愧疚,他的老婆是个很心软很善良的姑娘。靳延喜欢看沈意欢哭,但绝不喜欢她因为委屈、愧疚或者别的情绪哭。
“没有喜欢。”沈意欢的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她举起手,“我的手好痛,你看看,是不是肿了?”
靳延定睛一看,果然见她的手心红通通一片,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她那么用、力,不痛才怪。
靳延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嗯,看起来确实很严重。你等等,我把衣服穿好就带你去医院。”
沈意欢哪里不知道靳延在逗她,她又羞又恼,“行吧,反正是一起丢人。”
说完,她不再给靳延开口的机会,探身去看靳延的情况,“你呢?有没有哪里难受,我记得我的指甲好像划到你了。”
确实划到了,大概有两三处,但靳延不想沈意欢因此愧疚,“有没有出问题,你自己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马马虎虎一眼,沈意欢只看见了他的精神抖擞,便也没有怀疑,顺从地搂上靳延的肩膀。
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沈意欢再也生不出什么空落落的心情,她紧紧回抱着靳延,像是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
沈意欢是个很理智的姑娘,她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谁能陪着另一个人一辈子,但在此刻,她却真切地希望、祈祷靳延能永远和她在一起。
到了熟悉的位置后,靳延停了下来,他侧首想要去口勿沈意欢。他从来不缺温柔,以前的强、硬是乐趣,但这会儿他只想小心地呵护她。
沈意欢却摇了摇头,她提出新的要求,“还、要。”
靳延愣住,但转瞬就生出了更多的怜惜,他知道沈意欢今晚的反常都是因为不安,因为意识到沈小妹必然会逐渐远离她的人生而不安。
他也第一次认识到了生育对沈意欢的影响,科学的指导、医疗手段的帮助确实可以让她避开一些困难和痛苦,但没有人、也没有任何手段能帮助她抵抗体内激素变化带来的不良影响。
如果放在以往,靳延相信,沈意欢一定会处理好情绪,而不是像今晚这样无措且慌乱,以至于只能向他求助。
想到医生的那句“一定要注意照顾产妇的情绪,她们在生产后情绪和身体都是非常脆弱的”,想到医生科普的关于产后抑郁症的案例,靳延就觉得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