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怨我啊……要怪,只能怪你那薄情的夫郎,硬是要将我逼上死路。”
他伸出另一只手,如若先前安抚猫儿那般抚摸她的发顶,温声言道:“很快就不痛了,别害怕,我很快就会来黄泉陪你。”
他死死制住女子的挣扎动作,面上浮现出嗜血餍足之色,“临死前,不若你便再做一件善事,让我饱餐一番罢……只是可惜,交欢与饮血食肉最为般配,若是少了一件,便难免叫人不够尽兴。”
火势蔓延至跟前,见她呼吸声逐渐微弱,他眼中露出疯狂之色,也不管她到底是死是活,欲趁着女子还有温度时一逞兽-欲,松开了扣死她脖子的手,伸手去撕底下的裙摆。
却也是此刻,一柄长剑若从后方高处落下,闪过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银色轨迹,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干脆利落,以雷霆般迅猛之势狠狠刺向尘卿。
剑尖直取要害,快得令人咋舌。
那尚且带着诡异笑容的人头咕噜坠地,猩红的鲜血如注狂喷,将女子身上单薄的素衣也染上几分不详的妖异之色。
感受到肌肤上黏腻的触感,与鼻间混
合着血腥气味的刺鼻兰香,季书瑜胃中翻腾,恶心欲呕,恍惚间却听闻耳旁传来一声如若夜风的男声。
“污秽之物,当死。”
这声音太过熟悉,她却生不出丝毫波澜,更无意去寻那声音的主人,只缓缓扭过头去。
眼下的情形,又是幻觉罢。
被困于不见天日的暗室之中,她渴盼了这么多天的援助,却仍然未能等来什么。
如今她已不再渴求什么了。
她从来于死亡边缘行走,早便做好了随时面临死亡的准备,世间早无甚么她牵挂的东西,先前所有欠下的恩惠也都还尽了。
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那该多好。
只是可惜,眼下瞧着,她可能要叫闻人策因她而蒙羞,无辜受累了……
她胡思乱想着,感受到火舌似乎已经舔舐上自己的皮肤,似乎在将自己的身体一寸寸吞噬燃烬。
这一辈子,她走得太坎坷了。若是有来生,她实在是不想再苦兮兮的做人了。
“若是有来生,还是做只飞鸟来得自在……”
能够看遍天下山水,肆意飞往任何想去的地方。
她闭眼等待死亡,额上冒出晶莹的汗珠,于肌肤上滑下犹如清泪。
可下一刻,季书瑜却忽而觉着身体一轻,周身的热意消退,似遇见冰雪一般皆避她而绕。
她好像是躺在冰床上一般,丝丝凉意透过肌肤传向心脏,将她痛苦的心安放收藏,仔细呵护。
有人用指腹为她擦去肌肤上黏腻的血,温声说要带她走。
是谎话,但也真是美梦。
……
听见了那句几不可闻的低语,闻人策若有所思,火光映照着他精致的侧颜,凤翎睫羽间投落下一层浅淡的阴影,仿若迎着烈焰绚烂而开的荼蘼,诱人又危险。
见怀中的人好似又没了知觉,他眼眸微深,迈开一双长腿往来时的密道走去,身影逐渐消失于阴影之中。
要做飞鸟?
她于他眼中,便恰似一只误入笼中的飞鸟。她给予了他从未见过的冰雪风霜之色,更是教他品尝了情苦与甘甜,从而忍不住生出贪念。
只是,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譬如她。
它们的羽翼太光辉了,当它飞走,你会由衷地庆贺它能获得自由。
可遗憾的是,自己还得在这乏味之地苟活。
第56章 心事重重 她较先前分别时,又清减许多……
另一边, 闻人珏派遣下山寻找失踪马车的人终于返还,前往客堂之中回禀。
“马车倒在五里地外的一处田坑里,发现时人已没了踪影, 属下往周边的农舍都走了一遭,仍然未能发现其他线索。”
为首的男子垂首下跪, 如是说道。
“属下无能, 请公子降罪。”
榻上, 穿着素衣的闻人珏并不言语,唯有紧蹙的双眉与眼中沉重的忧郁, 流露出内心难以掩饰的焦灼。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似乎也因疾病而失去了光泽,贴于光洁饱满的额上, 为他增添了几分憔悴。
“降罪……看来你是准备要放弃任务, 打算用脑袋来赎自己的渎职、无能之罪了。”桃花眼中神色幽暗而锐利, 他垂下首望向地面伏拜之人,语气森冷若覆冰霜。
那人面白若纸,眼中浮现出恐惧之色,支支吾吾地想要辩解:“不, 不……”
“若不是如此, 那人没找见,你还回来做什么?”
闻人珏抬手掩唇咳嗽, 面容上笼罩着一层病态的苍白。嘴角失去了往日雷打不动的微笑, 微微下垂, 透露出几分阴郁之色。“还不快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