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声的目光顺着他的方向看见了休息室。或许是从无毛的语气中听出来什么,他的心蓦地一跳。匆匆忙忙赶过去后,两人却发现里面只剩下倒在血泊里的没牙,以及两个手机。
与此同时,墙面的钟跳到了十二点三十一分。
*
十二点二十四分,断鼻终于在疼痛中醒来。
他睁开眼的那一刻,感觉世界有一瞬的扭曲。视野覆盖的范围像低像素照片,模糊不清。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脸部的刺痛渐渐将他的记忆拉回被打晕的刹那。
“醒了?”一道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他看见有张熟悉的面孔对他友好地打着招呼。
断鼻顿时清醒过来。
他猛地起身,却感觉浑身疼得慌,好像被人当沙包殴打过似的,尤其是后颈,火辣辣地痛。但是这都不比符彧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来得惊悚。
“您……还有什么事吗?”他笑得像在哭,语气卑微到极点。
他就知道!哪有这种好事?赢一局就直接放他走?肯定有后手等着他!果不其然!
符彧蹲在他面前,笑眯眯地问他:“今天你有见过我吗?”
断鼻一头雾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刚才我们不是见过了吗?”
“砰”地一声,他的老朋友电击棒使劲敲在他单薄的肩膀上。那一块没什么脂肪保护,冷不丁敲这么一棒简直要把他肩胛骨打断。可他倒抽着冷气,也不敢质疑对方。
他还算有点机灵的脑子迅速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说道:“没有!没有!今天您根本没来过这里,我没见过您!”
符彧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他:“你的伤哪来的?”
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说是被她亲手打的。
于是他努力回想着刚才的情形,战战兢兢回答道:“是俞声约我们去休息室打游戏,结果中途太上头,我们几个不小心打起来才受伤的?”
话音刚落,对面便响起一声笑。
那根电击棒被举起,似乎又要落在他身上,断鼻下意识护住脑袋。
然而,竟然只是不轻不重拍了他几下。
他有些意外地从手臂的缝隙间偷偷看她,心里反倒有些受宠若惊的感激。断鼻明白这是自己摸清路子了。他第一次大着胆子主动开口问道:“您是要我给您做人证吗?”
符彧没理他,只是继续漫不经心地对他吩咐道:“过会儿你的手机里会收到一段监控,你今天下午找个时间发给学生事务管理中心。能做到吧?”
“什么监控?”
断鼻茫然不解地问道。
“刚刚就在你走后,”符彧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并对他投去微妙的眼神,“你的两个好朋友为了抢东西打起来了。然后,其中一个将另一个给捅了。”
“现在你需要做这个举报的人,明白吗?”
她难得耐心地给他仔细掰扯清楚。
“捅……捅了?”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说话都开始结巴,“这……这是真的吗?他们谁捅的谁?人怎么样了?”
“不会死了吧?”
最后他声音发虚地问道。
符彧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闪躲的眼神,然后语气轻快地安慰他:“没死,放心好了。只是捅人的出于害怕,临时跑了。所以,我特意把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留给你。”
“怎么样?感激我吧?”
断鼻顿时一噎,他支支吾吾道:“这……这恐怕不好吧?既然伤势不算多严重,要不就算了。本来大家都是朋友,只是个意外而已。没必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局促不安地反复观察琢磨符彧的表情。
符彧的嘴角登时从上扬变成下撇。她不开心地随手拿过一个小玩意砸向他的鼻梁,直到看见他面部肌肉都扭曲了才冷哼一声道:“你又在和我谈条件!”
“你忘了之前我和你说过什么了吗?”她威胁地问道。
不等她重复,断鼻立即上道地跪在地面,狗腿似的卑躬屈膝道:“我记得!您说的对!怎么能让一个潜在的杀人凶手轻易逃掉呢?这不是对全校师生的不负责吗?”
他做出一副忏悔的样子,义正辞严地向她保证:“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事给您办得漂漂亮亮!保管别人查不到您身上,绝对给您摘干净!”
符彧乐呵呵地问他:“给我摘干净?”
“啊不是,”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当即纠正改口说,“口误!是我一时口误!您今天都没出现过,我也没见过您,这事本来就和您没关系。都是他们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