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隐埋着太多悲痛的故事,她不禁想起陆征年父亲的死亡,大概因为陆征年也是过来人,所以他能够感同身受,难怪见他对那个孩子那么怜爱。
这么多年过去,好像他们已经经历得够多了,可是提到生死,依旧还是沉痛的。
她低下头,过了许久才点点头,继续道:“原来是这样,那那个苏娅?”
“也是征年之前的同事,他请假来找你,刚好苏娅那天休息,没想到就闹了个误会。”江淮远摇摇头,想起陆征年来自己家里时的那个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想翻白眼:“而且这误会闹的,分明说一嘴就能解释清楚,我喊他去解释,他反而还不愿意,硬说你有男朋友了,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不过......话说,你那个男朋友什么情况啊?你眼光再不好也不能看上周景方吧?”
“你怎么也认识他?”沈清欢没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抓着另外的重点。
“你别管我怎么认识的,你就说和你有没有关系吧。”江淮远眼神慌乱了一瞬,又重新佯装理直气壮起来。
“当然没有。”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淡淡抛下一句话。
一听他这话,江淮远也就明白了,合着这两个人都是在赌气呢。
想到这,他内心更无语了,好想骂这两个人一句,怎么十多年前在为了他们两个吵架而绞尽脑汁,十二年后居然还在为了这两家伙的感情而费神。
沈清欢看着他的表情,忽略江淮远满脸一言难尽的样子,问他:“不过你刚才话里说之前的同事?那是什么意思,现在陆征年不当警察了吗?”
“嗯,不过这个......你还是亲自去问他吧。”江淮远语气吞吞吐吐的,像是有什么话他不能说。
正巧他手机上传来一条信息,他举起手机屏幕,对着沈清欢道:“刚好,征年让你下去,你不是说他欠你的吗?那就去问清楚吧,到底欠的情还是事,问清楚了一切也就明了了。”
沈清欢就这样被江淮远催着下楼,她走到一楼外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边崭亮的路灯亮起,雪仍在不停地下着。
陆征年就站在不远处没有动,沈清欢不明白地看着他,刚要问:“你干嘛不上去......”
她嘴边的话还没说完,陆征年就挪动了几步,露出他身后的一个雪人来。
“当时答应你的,要给你堆个雪人,我都好久没堆了,技术都有些生疏了。”话说到最后越来越轻,他有些难为情地伸手碰了碰鼻尖。
他就这样站在雪地里,雪白的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陆征年脖子里缠着一条陈旧的黑色围巾,不知道是不是他刚才的动作弄散了围巾,让她看见围巾末尾挂着的小猫挂坠。
沈清欢瞳孔一缩,她讶然地张了张嘴,当下却好像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个雪人被堆的很好看,陆征年细心地甚至给雪人按了鼻子和眼睛。
那是很漂亮的一个雪人,就和多年前她在北京看到的那个差不多,可她现在的心境却莫名得也和当时一样。
陆征年见她不讲话,瞬间整个人都不自信起来,他慌乱着不知所措解释道:“你要是觉得这个我堆的不好,我等会再重新堆一个。”
“不用了,这个就挺好的。”她摇摇头,看着他冻得通红的手,心里五味杂陈的。
“那我怎么看你闷闷不乐的?”他走到沈清欢身边,小心翼翼地问她:“还记得之前苏市下雪的时候,你还特别开心。”
“你也说都是以前了,我那个时候也没想到十年后我们几个会是这个样子的啊。”她轻笑出声,面色却有些悲凉。
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因为陆征年还记得当年的约定而感到开心,还是应该为如今一切的面无全非而感到可笑。
“好了,外面很冷了,赶紧上去吧。”
她看着陆征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神色,其实她也不想为难他,她只是觉得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一直抓着过去的事情不放,不应该开口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夹枪带炮的,如同利剑般刺向对方的。
曾经那些让他们无比轻松的回忆,如今成为了岁月长河里最锋利的利刃,见血封喉,鲜血却都隐藏在心底。
她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口气,便转身要上楼。
“等等!”陆征年见她要走,有些着急地跑过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作势拦住她。
沈清欢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怔,她下意识地低头瞥了一眼,他的手冻得有些肿,右手上有一道很显眼的疤痕,陆征年顺着她的眼神,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松开了手,他把手藏在背后,像是碰到了烫手的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