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柒最后看着景绥将一只银色铃铛脱手砸碎,神情夹杂着些许不忍,“真的就不留给他一点念想了吗?”
景绥摇头,“只有不留下一点痕迹,他才能幻想我真的还在吧,如果我最终……”剩下的景绥还是没能说出口……
而狐玖为了寻找自己姐姐,几乎修为尽费,他对景绥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在谭家第一眼看到还是婴孩的谭景逸,她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但是还有份恩情未还清,她又下不了手,在这种挣扎中她甚至还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替镇守了这么一座所在这个小世界封印一方妖神的山头。
思绪抽回,望着面前的残局,乔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后面的事情就是他早就知道的了,景绥为天下苍生而死,死的悄无声息,没有人在意妖王巨大的牺牲,他们只知道这次没有神下凡救世。
于是等到火光消散,战事了结,看着下台行星君神殿的遍地尸骨,他们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神本无能。
上台星君本以为曲生失去了景绥,天神又失去了信奉,他这个傻弟弟就应该听从他的建议,覆灭人界,他们自己做六届主宰,可是曲生竟然拒绝了,那个整天抱着一个破铃铛寻寻觅觅,苦哈哈的回来就倒在雪地里睡上几个时辰的的苦主竟然拒绝了。
上台星君觉得,这可能是因为那只狐狸给曲生洗脑了,或者是因为曲生过于痴傻愚笨,还可能因为,他想自立?总之不管是哪种,都惹怒了上台这位上台星君,接下来好长时间里,曲生都被这位大家长困在昆仑山上。
直到曲生再次能够下山,一次又一次耗尽修为穿越各个世界,可是,上台星君是什么时候想要他屈死的呢?他又是真的想要他死吗?
景绥总以为曲生的心愿是苍生,可他不知道,是因为景绥,曲生才解了众生万物,他们都在为了实现对方的目标而努力,但却不知道,它们才是彼此的心之所向。
祁长谷看着身影逐渐靠拢的二人,表情惊异又愤恨,身下的云层将他的外袍吹的沙沙作响,“为什么!凭什么!那群忘恩负义的人类,只有需要的时候才能想起来求神,世间太平的时候又把我们一脚踢掉,曲生啊,你到底是为什么啊?难道他们还不够让人失望吗!”
乔柯觉得有些苦恼,“兄长,是你完全谬误了,之前是你教我,不要有多余的慈悲,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了,于是我平等的把机缘分给人类,让财富和气运在人间自由流转,”
“一开始看到人间百象,我也以为是我们的功劳,人间的运作都要依靠我们来维持,”
“可是后来我好像也看明白了,我们那一点点维持平衡的给予,真的起到了多大的作用?好像有点,又好像没有多少,人类早就明白了不能依靠神的恩赐生活,所以他们造桥修路,他们引水灌溉,他们能靠自己生活的很好,所以给神的供奉越来越少是必然的,他们要努力生活,没有那么多精力去供神,这是必然的。”
“所以在第二次人妖大战失去神的庇佑之后,他们在反省,应该怎样才能完全依靠自己活下去,也是那次,神放弃了援助,加速了他们思考……”
“这么看来,该反思的不是人类,而是我们,我们应该怎样进步,用什么来代替供奉,是我们该去寻找生存的方法,而不是停留在原地一成不变的等着他们回心转意。”
祁长谷目露凶煞,“你放屁,你是因为得到的更多,神力消散的更慢,所以你才能说出这种话!难怪你一直不同意我的提议,是不是因为那只狐狸的死,你得到了更多的供奉!其实你还是吃到了红利,你瞒着我们,是不是!”
谭景逸望向乔柯,乔柯反握住他的手,“你错了,反而是景绥死后我才看明白,人间的信仰并没有消散,而是转移,景绥没有留下姓名,所以他们不知道该感谢什么,他们感谢幸运,感谢生存,感恩身边的一草一木,即便没有明确目标,也没有香火供奉,但这些信仰也凝聚到了景绥身上。”
“这是我们先前从未接触到的领域,人类还有我们本身所创造的这些无形的信念,都可以为我们所用。”
这些事情是谭景逸也不知道的,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在他最困顿,以为自己即将消亡的时候,确实感觉有一股力量融入体内,支撑着他走到最后,可能真的就如乔柯所说,是那些无名的祈祷和崇敬。
祁长谷显然不想听乔柯说的这些,他挥手劈出一道神力,凌冽的风震得在场这些人都有些站不稳。
谭景逸摇身幻化出原型,嘶吼着冲向祁长谷,尖利的牙齿轻易就能撕裂祁长谷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