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总要在临行前嘱咐几句。
“知道了。”韩枭语气不耐烦。
或许是从前的父亲没有过这种嘱咐,太亲切,叫他不适应。
但从心底说。
他好像.....
没有太厌恶这些话。
“我等向王爷辞行,”季沧海领着几个人翻身下马。
人都到齐了,说两句话就走吧。
“王爷既把世子交给我,便不必担忧,我们该启程了。”
“本王自然不担忧!我儿若是跟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季家.....”韩问天没说下去。
这都是明摆着的,不必明说伤了虚假的和气。
“......”
老爹在跟韩老登说话。
季清欢正爱惜的用袖口擦着胸襟,把胸前银甲擦的更锃亮了。
这是属于他的第一套盔甲,是老爹特意给他准备的。
他喜欢的很!
韩枭瞥着季清欢擦银甲的动作,心底又是一阵烦闷。
毕竟站在他面前的老王爷两手空空,什么都没给儿子准备。
韩枭心说没准备最好。
他才不稀罕!
就在几个人说完话,准备离开的时候。
后面忽然又传来脚步声......
第96章 你把我忘了不来找我,并非我食言
是白檀扛着大包小包冲过来了!
“世子!世子等等属下.....”
他拿了韩枭平时喝惯的茶水,沐浴要用的洗膏,还有保养头发与安神香等各类生活用品。
显然不管到了哪儿,他都能把世子照顾的很好。
“......”
韩问天看着这个照顾儿子有十年的小侍卫。
依旧穿着黑色侍卫武服,腰间挎剑,背着十几个花花绿绿的绸缎包袱,今年二十二岁,长相是斯文好脾气的模样。
这侍卫虽然年纪没比韩枭大几岁,却性格温顺做事妥帖。
“父王,我要带着白檀。”韩枭说。
毕竟这十年来他身边只有白檀一个人。
使唤惯了,走哪都要带着的。
白檀听见这话心里就踏实了,额头都跑出汗来刚要笑:“世子.....”
怎料韩问天却沉脸——
“带他作甚,你出个门还得大包小包的叫人伺候着,算什么历练?”
“!”白檀傻眼了。
他从十二岁就进宫伺候世子,是小厮是杂役是侍卫是书童。
要是世子走了不带他,那他留宫里做什么啊。
那边韩枭朝白檀使了个眼色。
【早就说了不需带,你还拿,快丢了。】
【哦哦。】
白檀还算机灵,转身跑到宫门一角把包袱都卸了,再一身轻的跑回来,站到韩枭身侧。
随后他单膝跪地,拱手朝韩王说。
“请王爷允许属下跟着世子,属下愿投身军营,报效南部!”
这便表明他不是去当小厮伺候世子的。
是一同充军也要跟着!
韩枭抬眼看他王爷爹:“可以了?”
“....罢了罢了,”韩问天摆摆手,懒得在这种小事上废话,“你们走吧,出去可都当心着点儿。”
哟。
季沧海少见的听韩王说句人话,因为这句听着不假。
他便还礼:“王爷留步,我等告辞了。”
“季沧海,你可要带好我儿!”
看着马队离开,韩问天忍不住往前追了几步。
一双已见浑浊的眼眸饱含期望,落在红袍少年背影上,他嘴唇动了动想唤儿子转回头,他再看一眼。
但最终还是没喊出来。
走吧走吧。
儿子长大都得离开爹的,孝顺孩子没出息!
直到马队在长街上隐入人群,都快看不见了,韩问天还在宫门口仰头追望着。
身侧的谋士梁樟见状,握拳到唇边笑了笑。
他这位脾气别扭的同窗啊。
心倒是没嘴那么硬?
梁樟说:“王爷,回宫吧。”
世子都走远了。
“....混账,这个混账!”韩问天气的双手背后,宽大长袖撞在一块儿。
他背着手转身便往宫里回,脚步气冲冲的。
“说走就走,也不知道恋家回头看一眼老子,老子真是造孽,养出这种不孝子!”
“不是您偏要将枭儿送走的?送走了又舍不得。”梁樟摇摇头。
“本王没有舍不得!!”
“是是。”
“......”
韩王的仪仗在宫门口消失,与此同时。
长街上,一身红袍的少年还是忍不住回身望了望,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宫门。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失望,又或是已经习惯了。
韩枭望着那片他生活了十几年的高楼宫殿,黯然收回目光,抿紧唇瓣。
离家了。
也算是半自由了?
明明宫里没有人能再让他牵挂。
可怎么还觉得心里闷闷的,有股说不上来的劲儿。
少年只见前路长。
山高路远,不许念爹娘。